四周安靜得可怕。
小官听不到一點兒聲音。
只有蛇神大人的腳步聲規律地在寂靜的空間內回蕩著。
赫連腳下的石階狹窄，一路向下，不知道延伸向地底多深的地方。
兩側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瓖嵌著一盞青銅燈，燈芯燃燒著豆大的火焰。
火光跳躍不定，將赫連和小官的身影投在牆壁上。
小官急促的呼吸聲傳入赫連耳中。
他看了一眼小官，發現這孩子緊張得眉毛都像是毛毛蟲一樣擰在一起了。
小官察覺到了蛇神大人的視線，他忍不住朝著蛇神大人看去，驟然間看到了一雙金色的瞳孔。
金色的瞳孔流轉著淡淡的光華，讓小官想到了夜晚的星空。
赫連移開視線，不知向下走了多久，階梯終于消失了，變成了平地。
眼前狹窄的空間也變得開闊起來。
暗道的盡頭，隱約可見一扇虛掩的木門。
門縫里透出溫暖柔和的黃色光暈。
小官吃驚地睜大眼楮。
難道里面有人？
什麼人會住在這里？
小官的腦子里滿是疑問。
赫連的腳步在門前停下。
他並沒有立刻推門，而是靜立在門縫前，望著門內的景象。
這是一間寬闊的地下密室，四壁是打磨光滑的石牆，牆上掛著幾幅意境深遠的山水畫，角落里有書架，上面整齊地碼放著線裝古籍。
室內擺放著桌椅、茶幾、床榻等家具，雖然樣式古舊，但一應俱全，擦拭得十分干淨。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寧神靜氣的檀香。
正對著木門門口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古畫。
畫紙已經泛黃，但上面的人物卻依然清晰傳神。
小官看到畫像上的人影，驚訝地望著蛇神大人。
那是蛇神大人的畫像！
畫前的蒲團上跪著一個人影。
那人身形消瘦，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色布袍，背對著門口，背影透著一股孤寂與虔誠。
他雙目緊閉，雙手合十，正對著牆上的古畫，默默祈禱，姿態恭敬專注。
“吱呀”一聲響打破了寂靜，赫連推開老舊的木門，抱著小官，踏入了密室。
蒲團上跪拜的男人听到了聲音，連忙回頭看去。
那人的身體猛地一僵，合十的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地望著出現在密室門口的蛇神大人。
小官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怪人。
這個怪人看上去好年輕，他為什麼要住在這里？
“參見蛇神大人。”
小官眼中的怪人朝著蛇神大人的方向磕了一個頭。
赫連用薛定諤之手托起他。
小官看到怪人緩慢地抬起了頭。
怪人的目光，竟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官的臉上帶著怯意和茫然。
他緊張地望著這個怪人。
他感覺這個怪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張拂林的目光在小官的臉上細細描摹著，仿佛要將他的眉眼一絲不差地刻進靈魂深處。
看著看著，他的眼楮里迅速彌漫起一層水光，淚水毫無征兆地滾落。
張拂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喉嚨里卻像是被一團濕重的棉花堵塞著，什麼都說不出口。
張拂林的淚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仿佛關不掉的水龍頭。
他看向蛇神大人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感激。
張拂林再次深深叩首。
這一次，他帶著濃濃哭腔的聲音響起。
“多謝……多謝蛇神大人仁慈！”
赫連看了一眼小官。
小官被怪人突如其來的淚水弄得不知所措。
他下意識地往蛇神大人的懷里縮了縮，小手緊緊抓住了赫連的衣襟。
怪人為什麼哭？
為什麼這樣看著自己？
還有……
為什麼他也想哭？
小官腦袋里有太多的為什麼。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紅。
他感覺好難受，他不想留在這里了。
小官望著蛇神大人的眼中帶著深深的祈求。
赫連揉了揉小官的腦袋，沒有多做停留，轉身朝著密室的門口走去。
【……你怎麼還讓他們見面了？劇情里張起靈並沒有見過他父親】
“現在小官還是沒有見過他父親啊。”
赫連淡定地在腦海中反駁。
“小官知道眼前這人是他的父親嗎？”
赫連反問系統。
【……好好好，鑽空子是吧？我反正提醒你了，到時候回不去別哭鼻子】
“別啊系統，咱們什麼關系啊……”
赫連安慰愛生氣的系統。
張拂林抬起頭，跪在原地，淚眼婆娑地看著蛇神大人離去的背影。
赫連帶著小官離開了張家古樓。
路上，小官異常安靜。
無數個問題像泡泡一樣在他腦海里翻滾。
小官看著蛇神大人的側臉，想起之前蛇神大人說“小孩子不可以問這麼多”的話，不敢輕易開口。
一路無話。
直到小官被赫連帶回他們居住的古樓。
“蛇神大人。”
張疏桐看到蛇神大人和蛇神大人懷中的小官，愣了一下。
蛇神大人怎麼會帶著小官這個時候出現？
訓練時間應該沒有結束才對？
張疏桐將心里的疑惑壓下，伸出手去接小官。
赫連將小官塞到了張疏桐的懷中。
他在椅子上坐下，小官被張疏桐抱在懷中，有些魂不守舍。
小官在張疏桐的懷中輕輕掙扎了一下，張疏桐明白他不想被抱著，將他放在了地面上。
等小官站穩，張疏桐才松手。
小官站在赫連的面前，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小臉上滿是糾結和不安。
赫連︰“……”
小官鼓起勇氣，聲音顫抖︰“蛇神大人，他們……他們都說我父親是叛徒，這是真的嗎？”
張疏桐一怔，余光小心翼翼地朝著蛇神大人望去。
她看著眼前的小官，心中的疑惑仿佛有了答案。
小官在訓練的時候被其他小孩兒欺負了嗎？
否則小官怎麼可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小官由她照顧長大，從來沒有人在小官的耳邊提起過小官的父母。
“是。”
赫連看著小官，點了點頭。
小官臉色一白。
“過來。”
赫連朝著小官招了招手。
小官僵硬地走到了蛇神大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