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鄰國邊境城市的國際機場,這里的空氣濕熱粘稠,混雜著熱帶植物腐敗和汽車尾氣的特殊氣味。
甦寒隨著人流走下舷橋,敏銳的目光透過墨鏡鏡片,快速掃過抵達大廳。
攝像頭的位置、安保人員的分布、可能的監控盲區,一切細節在他腦中瞬間成型。
他沒有托運任何行李,只有一個隨身攜帶的黑色旅行包。
避開主要通道,他徑直走向機場內部的連鎖便利店和數碼商店。
首先是一頂深灰色的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
接著是不同款式、顏色普通的T恤和外套,用于頻繁更換。
一副黑框平光眼鏡,略微改變面部輪廓。
一次性預付費手機和幾張不同運營商的不記名SIM卡。
最後,在一家電子產品店,他購買了一台配置中等、無法追蹤來源的二手筆記本電腦和一個大容量移動硬盤。
提著簡單的購物袋,他走出機場,沒有搭乘任何有記錄的出租車或網約車。
而是步行了十幾分鐘,拐入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伸手攔下了一輛略顯破舊的老式出租車。
用在當地兌換的、數額剛好的現金支付車費後,他在市中心一家不需要身份登記、只用現金支付的小型旅館開了一個臨街的房間。
房間簡陋,但符合他隱蔽和快速轉移的需求。
鎖好房門,拉上窗簾。甦寒立刻行動起來。
他先用新買的剪刀,快速而利落地改變了發型,鬢角推短,頭頂打薄,營造出一種與之前軍人形象截然不同的、略帶頹廢感的普通青年發型。
戴上黑框眼鏡,換上剛買的普通T恤和外套,鏡子里的人已然氣質大變,從銳利的軍人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可能是在這邊做小生意的年輕華人。
但這還不夠。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連接上旅館不穩定的WiFi,通過數層加密代理和虛擬跳板,接入了一個界面晦暗、交易完全使用加密貨幣的暗網市場。
前世的知識和記憶如同本能般復甦,他熟練地使用特定暗語進行搜索和篩選。
首先解決的是身份。
他花費了一筆不小的加密貨幣,從一個信譽尚可的偽造證件販子那里,購買了一套包括駕駛證、身份卡在內的、足以應付一般邊境檢查的假身份.
證件上的照片是他剛才在旅館衛生間用手機自拍後簡單處理過的、戴著眼鏡的新形象。
對方承諾一小時內將電子版發送至指定加密郵箱,實體件在十二小時內可通過秘密渠道送達指定地點,他選擇了一個位于城市另一端的快遞寄存櫃。
接著是武器。
他需要能在緬北那種地方保障自身安全、並具備足夠威懾和突擊能力的裝備。
他沒有選擇過于笨重的長武器,而是精心挑選了一套適合城市及叢林環境的裝備︰
主武器︰一把經過改造、序列號被磨掉的格洛克19手槍,配備三個備用彈匣和五十發9mm帕拉貝魯姆手槍彈。選擇它是因為其可靠性、便于補充彈藥和相對易于隱藏。
近身武器︰一把沒有任何標識的高碳鋼戰術匕首,帶鋸齒和血槽,可用于格斗、切割與破壞。
輔助裝備︰一套便攜式戰術醫療包,包含止血帶、凝血劑、抗生素等、一個多功能工具鉗、一副微光夜視儀、若干軍用級塑膠炸藥和遙控起爆裝置、以及一套簡易的信號屏蔽器。
通訊︰一部經過強加密改裝、可跳頻的抗干擾軍用對講機,有效範圍覆蓋小型作戰區域。
這些裝備的總價不菲,幾乎耗盡了他通過暗網渠道兌換的大部分加密貨幣。
賣家確認收款後,提供了一個位于該城市某廢棄工廠區的坐標和一個復雜的交接暗號。
取貨時間定在四小時後。
最後是情報。
他在幾個專門交易東南亞,尤其是金三角地區情報的暗網板塊發布了懸賞.
重點是關于“血蟒”武裝、其頭目“毒牙”的近期動向、活動據點,以及最近是否有新的兒童被送入其控制區域,特別是來自華夏的。
他留下了加密通訊方式,並預付了一部分定金,承諾有價值線索將支付高額尾款。
做完這一切,他清理掉電腦上的所有臨時數據和瀏覽痕跡,將電腦恢復出廠設置後,直接物理破壞了硬盤和主板,碎片分別丟棄在旅館不同樓層的垃圾桶和外面的公共垃圾箱。
距離取貨還有時間。
他離開旅館,再次更換外套和帽子,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前往城市另一端,從一個快遞寄存櫃取走了剛剛送達的偽造證件。
檢查無誤後,他前往一個二手車市場,用假身份和現金,購買了一輛車況尚可、極其常見的二手豐田皮卡。
這種車在東南亞遍地都是,毫不顯眼,且皮實耐操,適合復雜路況。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這座邊境城市展現出與白日不同的喧囂與迷離。甦寒駕駛著那輛不起眼的豐田皮卡,融入了車流之中。他按照GPS導航,朝著約定的廢棄工廠區駛去。
工廠區位于城市邊緣,路燈稀疏,大部分廠房都黑燈瞎火,只有野狗偶爾的吠叫打破寂靜。
他將車停在一個隱蔽的角落,熄火,靜靜等待。
四小時準點,一道微弱的手電筒光柱在不遠處的一個倉庫門口按照特定頻率閃爍了三下。
甦寒下車,壓低帽檐,走了過去。
廢棄倉庫門口,光線昏暗。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眼神凶狠的當地男子,手里拎著一個沉重的黑色運動包。
他身後還跟著七八個手持砍刀、鐵棍的壯漢,隱隱呈半包圍態勢,堵住了甦寒的退路。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貪婪和危險的氣息。
刀疤男用手電筒上下打量著甦寒,見他孤身一人,身材在東南亞人中算得上挺拔,但穿著普通,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全貌,顯得沒什麼威脅。
他咧嘴露出一口黃牙,用生硬的英語夾雜著當地話說道︰“錢,帶夠了?”
甦寒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巧的加密貨幣硬件錢包,展示了一下屏幕上的余額確認。
刀疤男眼中貪婪之色更濃,他晃了晃手中的運動包︰“貨在這里,先交錢。”
甦寒搖頭,聲音低沉而冰冷,用的是流利的、帶著特定口音的當地語︰“按規矩,驗貨,交錢。”
刀疤男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懂當地話,而且語氣如此鎮定。
他身後的幾個馬仔開始不耐煩地躁動,武器在手中掂量著。
“在這里,老子就是規矩!”
刀疤男獰笑一聲,失去了耐心,“把錢留下,人可以滾!不然,連命一起留下!”
他猛地將運動包往身後一扔,一個馬仔接住,同時所有人向前逼近,砍刀和鐵棍在微弱的光線下反射著寒光。
他們干的就是黑吃黑的勾當,看甦寒是“生面孔”,又像是獨行的肥羊,早就打定了主意吞掉錢和貨。
面對七八個持械凶徒的包圍,甦寒站在原地,仿佛被嚇呆了一般,沒有任何動作。
刀疤男見狀,更加得意,示意左右︰“上!廢了他!”
最前面的兩個馬仔,一個揮舞著砍刀直劈甦寒面門,另一個則掄起鐵棍橫掃他的腰部,配合默契,下手狠辣。
然而,就在攻擊即將臨體的瞬間,甦寒動了!
他的動作快得超出了人類的視覺捕捉極限!
只見他身體如同鬼魅般一側,以毫厘之差避開了劈來的砍刀,同時左手如同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扣住了持刀手腕的脈門,用力一捏!
“ 嚓!”輕微的骨裂聲響起。
“啊——!”那馬仔慘叫剛出口一半,甦寒的右肘已經如同重錘般轟在他的太陽穴上,叫聲戛然而止,整個人軟軟倒地。
幾乎在同一時間,甦寒的右腳如同毒蠍擺尾,後發先至,腳尖精準地點在了橫掃而來的鐵棍中段!
“嗡!”一股巨大的力道傳來,那馬仔只覺得虎口崩裂,鐵棍脫手飛出。
他還未反應過來,甦寒的左腳已經踏前一步,膝蓋如同攻城錘般頂在他的腹部。
“噗!”馬仔眼珠暴突,胃里的酸水混合著鮮血噴出,蜷縮著倒地,失去了意識。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倒地!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刀疤男和其他馬仔甚至沒看清甦寒是怎麼出手的。
“抄家伙!一起上!干掉他!”刀疤男又驚又怒,從後腰拔出一把磨得 亮的開山刀,率先沖了上來。其余五六個馬仔也吼叫著,揮舞武器圍攻過來。
甦寒眼神冰冷,沒有絲毫波瀾。他如同虎入羊群,身影在狹窄的空間內飄忽不定。
他不再閃避,而是主動迎上!
側身避開劈來的開山刀,右手並指如劍,精準地點在對方持刀手臂的肘關節內側。
刀疤男只覺得整條手臂瞬間酸麻無力,開山刀“ 當”落地。
他還想用另一只手攻擊,甦寒的左手已經如同鐵鉗般掐住了他的咽喉,微微用力!
“呃……”刀疤男雙眼翻白,臉上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身體被甦寒單手提離地面,然後像扔垃圾一樣甩向旁邊沖來的兩個馬仔。
三人撞作一團,滾倒在地。
甦寒腳下步伐如游龍,避開身後襲來的鐵棍,順勢一個回旋踢,腳後跟如同戰斧般劈在偷襲者的頸側。
“ 嚓!”清晰的頸骨斷裂聲,那人一聲不吭地撲倒在地。
剩下的三個馬仔終于感到了恐懼,這根本不是戰斗,是屠殺!
他們想跑,但甦寒不會給他們機會。
他如同陰影中的死神,腳步一錯便追上一人,手刀精準砍在其後頸,那人應聲而倒。
另一人剛跑出兩步,就被甦寒擲出的、從第一個馬仔手里奪來的砍刀刀柄重重砸在背心,口噴鮮血撲倒。
最後一人嚇得癱軟在地,褲襠濕了一片,涕淚橫流地求饒︰“別…別殺我…貨…貨給你…錢也不要了…”
甦寒看都沒看他,走到那個抱著運動包、早已嚇傻的馬仔面前。
那馬仔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把包遞過來。
甦寒接過包,拉開拉鏈快速檢查了一下,裝備齊全,與他訂購的清單一致。
他合上包,目光掃過地上橫七豎八、非死即殘的幾人,最後落在那個求饒的馬仔身上。
“清理干淨。”
甦寒用當地語丟下一句話,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然後他提起運動包,轉身,身影迅速融入倉庫外的黑暗中,消失不見。
整個過程,從開始到結束,不超過兩分鐘。
沒有槍聲,只有短暫而壓抑的慘叫和骨骼碎裂聲,隨後一切歸于死寂。
那個幸存的馬仔看著同伴們的慘狀,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個地方,甚至不敢回頭多看一眼。
甦寒回到藏匿皮卡的地方,將運動包放入後備箱一個改裝過的暗格內。
他啟動車輛,沒有開燈,憑借著卓越的夜視能力和對地形的記憶,駛離了這片廢棄廠區。
他沒有返回旅館,而是直接駕車朝著邊境線的方向駛去。
邊境線漫長而復雜,官方口岸肯定不能走。
甦寒的目標,是一條隱藏在密林和山地中的、被走私者和非法武裝利用的秘密通道。
他將車開到距離邊境線還有十幾公里的一處偏僻山林旁,用樹枝和落葉將車輛仔細偽裝起來。
然後,他背起裝滿裝備的運動包,如同一個真正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茂密的熱帶叢林。
叢林里悶熱潮濕,蚊蟲肆虐,毒蛇潛藏。
但這一切對甦寒而言,如同回家般熟悉。
他前世經歷過太多比這更惡劣的環境。
他利用指南針和GPS,精準地朝著預定坐標前進。
他的步伐輕盈而迅捷,盡量避開松軟的落葉和容易發出聲響的枯枝,如同林間的獵豹。
他敏銳的感官發揮到極致,耳朵捕捉著風聲、蟲鳴、以及任何不自然的聲響;
眼楮如同最先進的掃描儀,分析著地面的痕跡、折斷的樹枝、以及可能存在的陷阱或巡邏隊。
途中,他遇到了兩處疑似當地武裝設立的暗哨,都被他提前察覺,利用地形和植被完美規避。
他甚至反向追蹤,摸清了其中一個暗哨的人員配置和換班時間,將信息默默記在心中。
經過數小時不間斷的潛行,在天色將明未明、最為昏暗的時刻,他抵達了邊境線附近。
這是一條不算寬闊但水流湍急的河流,對岸就是緬北的地界。
河對岸有隱約的燈光和哨塔的輪廓。
甦寒潛伏在河邊的灌木叢中,如同石雕般一動不動,仔細觀察了對岸的情況超過半小時。
他發現了兩個固定哨位,以及一隊大約五人、每隔二十分鐘沿河岸巡邏一次的流動哨。
計算著巡邏隊交錯的時間差,甦寒選擇了一處河道相對狹窄、水流稍緩,且岸邊植被茂密便于隱藏的地點。
他取出包里的微光夜視儀戴上,世界在他眼中變成了清晰的綠灰色。
他檢查了一下裝備,確保所有物品都固定好,不會發出聲響。
當最後一隊巡邏隊剛剛走過,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而下一個哨位的視線恰好被一叢茂密的竹林遮擋的瞬間——
甦寒動了!
他如同一條無聲的鱷魚,悄無聲息地滑入冰冷的河水中,沒有濺起絲毫水花。
他采用低姿態的潛泳,僅將口鼻露出水面,利用水流和身體的微動向前推進。
河水冰冷刺骨,湍急的水流試圖將他沖向下游。
但甦寒的核心力量強大得驚人,雙臂如同船槳般穩定而有力地劃水,精準地控制著方向,朝著對岸預定的登陸點而去。
短短幾十秒,他就成功渡過了河流,潛入了對岸的草叢中。
他迅速滾入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後,解除夜視儀,屏住呼吸,仔細傾听著周圍的動靜。
巡邏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又從近及遠,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成功了。
甦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抹去臉上的水珠。
他換上了一套干爽的備用衣物,將濕衣服埋入土中。
此刻,他正式踏上了緬北這片混亂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