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點的聲音像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在訓練場上激起千層浪。
正在收拾設備的攝像組停下了動作，負責場務的老兵忘了擦汗，連那些配合拍攝的新兵們也紛紛轉過頭，好奇地看向這邊——
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喊甦少校什麼？
太爺爺？
甦寒抱著小不點站起身，指腹蹭了蹭她鼻尖沾著的灰塵，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怎麼？跟太爺爺在部隊生活習慣了，才在家玩了一個多月，就要跟著跑過來找太爺爺了？”
“是啊，我想部隊的叔叔們了！哦對了！小黑也來啦！”
小不點話音落下，訓練場入口就傳來一陣急促的犬吠，緊接著，一道矯健的黑色身影沖破人群，像顆小炮彈似的朝這邊奔來。
正是脖子上套著紅繩項圈的黑豹。
“小黑！”甦寒眼楮一亮，下意識地張開另一只手臂。
黑豹精準地撲進他懷里，前爪搭在他的肩膀上，濕漉漉的舌頭在他臉頰上舔了兩下，喉嚨里發出親昵的嗚咽聲，尾巴搖得像個旋轉的小馬達。
“哎呀小黑！別舔我！”甦寒笑著躲閃，卻還是任由它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
這小家伙退役後雖然跟著小不點養了些日子，褪去了部隊里的凌厲，多了幾分家犬的溫順，卻依舊對他保持著軍人般的忠誠。
小不點在一旁拍著小手笑︰“小黑肯定是想太爺爺了！它在車上一直扒窗戶呢！”
甦靈雪這時也快步走了過來，手里拎著個印著小熊圖案的保溫杯，看到眼前這“一人一孩一狗”的熱鬧景象，無奈地笑道︰“三爺爺，本來我想悄悄帶它來給您個驚喜，結果剛到營區就掙脫繩子跑了。”
她這話一出，訓練場上的抽氣聲此起彼伏——
李軍導演舉著對講機的手停在半空，眼楮瞪得溜圓。
他知道甦寒在甦家輩分高，卻沒想到高到這種地步——
這小姑娘更是直接喊“太爺爺”，連軍犬都像是他的“老戰友”，這場景比任何劇本都有戲劇性！
“姑丈！”小不點突然從甦寒懷里探出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周海濤，立刻興奮地揮手，“姑丈你看！我和姑姑來看您啦！”
周海濤的臉瞬間僵住，嘴角抽搐著，半天沒說出話來。
周圍的新兵們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姑丈？這小姑娘喊周連長姑丈？
那豈不是說……周連長也得跟著喊甦少校“三爺爺”？
“我的天……”一個新兵忍不住捂住嘴，聲音都在發顫，“周連長可是上甦少校的連長啊……這輩分也太嚇人了吧？”
“怪不得前面周連長訓甦少校的時候，那樣子怪怪的……”
竊竊私語聲像潮水般蔓延開來，所有人看甦寒和周海濤的眼神都變了——
有震驚，有憋笑，還有種難以言喻的荒誕感。
甦寒沒理會周圍的議論，正低頭跟黑豹互動。
他解開黑豹脖子上的紅繩項圈，重新系了個更松快的結，指尖劃過它耳朵後面的軟毛︰“看來在家沒少偷吃，都胖了點。”
黑豹像是听懂了，用腦袋蹭著他的手心，喉嚨里發出委屈的哼唧，逗得甦寒哈哈大笑。
“太爺爺，小黑才沒偷吃！”小不點替黑豹辯解，“是李奶奶總給它肉骨頭，還說黑豹是咱們村的功臣，要多補補！”
“咱村功臣？”甦寒一怔，“它立什麼功了？”
“它幫太奶奶看菜園子！”小不點一本正經地說，“有黃鼠狼來偷雞，都是黑豹趕走的！太奶奶說它比村里的大狼狗還厲害！”
這話逗得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周海濤感覺自己的後頸都在發燙，他瞪了眼看熱鬧的王浩和趙小虎，又看向甦寒懷里的小不點，無奈道︰“小不點，跟你靈雪姑姑先去家屬房休息好不好？姑丈和你太爺爺還要忙呢。”
“不嘛！”小不點把臉埋在甦寒頸窩里，撒嬌道，“我要跟太爺爺待在一起！姑丈你剛才是不是又欺負太爺爺了？我都听到你大聲吼他了！”
“我……”周海濤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這小祖宗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浩和趙小虎再也忍不住，捂著嘴笑得肩膀直抖。
劉勇也轉過身，對著遠處的器械架“整理”繩子，實則是在憋笑——
誰能想到，在訓練場上說一不二的周連長，居然會被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懟得啞口無言？
甦寒強忍著笑，拍了拍小不點的背︰“別鬧，你姑丈那是在拍戲呢，不是真的吼我。”
他低頭看向腳邊的黑豹，打了個手勢︰“小黑，坐。”
黑豹立刻端正地坐下，尾巴還在歡快地搖擺，眼神卻專注地盯著他，等待下一個指令。
這訓練有素的樣子，引得旁邊的新兵們嘖嘖稱奇——不愧是退役軍犬，就是不一樣。
“拍戲？”小不點眼楮一亮，突然從甦寒懷里滑下來，跑到李軍導演面前，仰著小臉問，“導演叔叔，我能跟太爺爺還有黑豹一起拍戲嗎？我會打甦家拳，黑豹會敬禮呢！”
說著，她還真拉開架勢，有模有樣地打了個甦家拳的起手式，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奶聲奶氣地喊了聲“哈”。
緊接著又對黑豹喊︰“小黑，敬禮！”
黑豹立刻抬起右前爪，搭在自己的耳朵邊，標準的軍禮姿勢逗得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李軍導演被這突如其來的“小演員”和“犬演員”逗樂了，蹲下身問︰“你叫什麼名字呀？多大了？”
“我叫小不點，今年五歲半啦！”小不點驕傲地挺起小胸脯，“我太爺爺是甦寒，我爸爸是甦武，我姑丈是周海濤！小黑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特種部隊的功犬呢！”
這一連串的關系介紹，听得周圍的人又是一陣憋笑。
李軍導演更是笑得直不起腰︰“好好好，那小不點想拍什麼戲呀？”
“我想演太爺爺的小跟班！”小不點指著甦寒，眼楮亮晶晶的，“太爺爺去哪我去哪！”
李軍笑道︰“好好好！小不點想拍，那後面，李伯伯就給你拍好不好？”
“但不是現在哦！過幾天，我們還會去你家鄉拍的。”
“你太爺爺也會回去。到時候，李伯伯多給你和小黑一些鏡頭好不好？”
小不點聞言，連連拍手，“好呀好呀！我家鄉可漂亮啦！歡迎你們來做客！”
哈哈哈……
現場的眾人再次一陣哄笑。
甦靈雪這時上來拉過小不點，沖甦寒道︰“三爺爺，我們是不是打擾你們工作了？要不我先帶小不點去家屬房？”
甦寒擺手道︰“沒有，今天的拍攝結束了，現在是休息時間，你們來得剛剛好。”
這時，王浩和趙小虎就湊了上來，看著小不點眼楮發亮。
“小不點，還記得我們不？”王浩蹲下身，笑嘻嘻地晃了晃手。
趙小虎也跟著點頭，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就是啊，我們還給你摘過營區後面的酸棗呢，酸得你齜牙咧嘴的。”
小不點從甦寒懷里探出頭，眨巴著大眼楮看了他們幾秒，突然咯咯笑起來，掙脫甦寒的懷抱跑過去，分別拉住兩人的手︰“當然記得！王浩叔叔，小虎叔叔！”
她仰著小臉，小辮子隨著動作晃悠︰“你們摘的酸棗才不酸呢，我都吃完了，還想再吃！”
“沒問題！”王浩拍著胸脯保證，“等會兒我就去給你摘，管夠！”
趙小虎也連忙接話︰“對！摘最大最紅的那種！”
甦寒看著這一幕，無奈地搖搖頭——這倆家伙，也就對小不點這麼殷勤了。
正說著，小不點突然松開王浩和趙小虎的手，歪著腦袋，一臉認真地看向他們，像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問題。
“王浩叔叔，趙小虎叔叔，”她奶聲奶氣地開口，“我喊你們叔叔，那你們是不是跟姑丈（周海濤）一個輩分呀？”
王浩和趙小虎一愣，下意識地點頭︰“對啊，我們跟你姑丈是戰友，論輩分確實差不多。”
“那……”小不點的目光轉向甦寒，又轉回來看著他們，眼楮里滿是疑惑，“姑丈要喊太爺爺‘三爺爺’，那你們是不是也得喊太爺爺‘爺爺’呀？”
這話一出，全場瞬間安靜了。
王浩和趙小虎的笑容僵在臉上，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懵圈”。
周圍的新兵們更是憋得滿臉通紅，捂著嘴肩膀直抖——
這小不點簡直是“輩分殺手”啊！一句話就把王浩和趙小虎也推進了“輩分漩渦”！
周海濤站在旁邊，差點沒笑出聲，他幸災樂禍地看著王浩和趙小虎︰“這問題問得好啊，你們倆倒是說說，該喊什麼？”
王浩咽了口唾沫，干笑道︰“小不點啊，這部隊里論的是軍餃和職務，跟家里的輩分不一樣……”
“不一樣嗎？”小不點皺起小眉頭，“可是太爺爺是少校，姑丈是上尉，王浩叔叔和小虎叔叔還是列兵，按部隊的規矩，你們也得听太爺爺的呀，那不更得喊‘首長’了嗎？”
得，這問題更繞了。
趙小虎撓了撓頭，求助似的看向甦寒︰“寒哥……不是，甦少校……這……”
甦寒強忍著笑，故意板起臉︰“怎麼？小不點問你們話呢，不敢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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