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醫務室內一片寂靜。
甦青橙猛地睜開眼楮，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中微微收縮。
她的身體仍然殘留著電擊後的酸痛，但意識卻異常清醒。
她側頭看向窗外——天還沒亮，訓練基地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晨霧中。
“醒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甦青橙轉頭，看到周默靠在門框上，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濃茶。
他的眼下掛著淡淡的青黑色，顯然一夜未眠。
“周教官……”甦青橙掙扎著坐起身，聲音沙啞，“其他人呢？”
“都在睡。”周默走進來，將茶杯放在床頭櫃上，“喝了它，能緩解神經疼痛。”
甦青橙接過茶杯，滾燙的觸感讓她指尖微微發紅。
她低頭抿了一口，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一絲奇異的回甘。
“這是什麼？”她皺眉問道。
“特制的藥茶，加了點鎮靜成分。”周默拉過椅子坐下，目光復雜地看著她，“總教官讓我盯著你們，確保沒人出現嚴重的神經損傷。”
甦青橙沉默片刻，突然抬頭︰“今天打算怎麼折磨我們？我們這種狀態，你們應該也差臨門一腳了吧？”
周默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即搖頭︰“我不能說。”
“致幻劑，對嗎？”甦青橙的聲音很輕，卻異常篤定。
周默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你怎麼——”
“我父親是緝毒警。”
甦青橙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我上過暗網，查過被毒品折磨的人……也見過被逼供時使用致幻劑的戰俘報告。”
周默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嘆了口氣
“害怕了？”
“不。”甦青橙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我只是在想，太爺爺……不，總教官到底想讓我們在幻境里面對什麼。”
周默沒有回答。
因為就在這時，醫務室的門被推開，甦寒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進來。
“醒了？”他的目光落在甦青橙身上，“正好，省得我叫你。”
甦青橙立刻放下茶杯，挺直腰背︰“報告總教官，5號請求歸隊！”
甦寒嘴角微揚︰“不急，先吃早飯。”
他打了個響指，猴子推著餐車走了進來，上面擺滿了熱氣騰騰的包子、豆漿和雞蛋。
“全部吃完。”甦寒命令道，“一小時後，訓練場集合。”
甦青橙盯著食物，胃部突然傳來一陣絞痛——她已經太久沒有正常進食了。
但她沒有立刻動手，而是警惕地看向甦寒︰“這又是某種測試嗎？”
甦寒輕笑一聲︰“放心，沒下毒。”
周默忍不住插話︰“總教官，她們的神經系統剛剛經歷過電擊和敏感劑，現在就用致幻劑會不會——”
“戰場上敵人就是要等她們快崩潰的時候，使用這一招！”甦寒打斷他，眼神陡然銳利。
周默啞口無言。
甦青橙深吸一口氣，伸手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大口。
濃郁的肉汁在口腔中爆開，她的胃部立刻傳來滿足的痙攣。
訓練場上，七名女兵整齊列隊。
她們的狀態比昨天好了許多，但眼神中依然殘留著疲憊和警惕。
7號李雪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作訓服的衣角，12號林雨的左腿雖然包扎好了，但站立時仍然微微發抖。
18號張猛則像一頭蓄勢待發的母狼，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甦寒背著手站在她們面前，身後是推著醫療車的戰鷹小隊成員。
“今天的內容很簡單。”甦寒開門見山，“致幻劑模擬審訊。”
女兵們的呼吸明顯一滯。
“這種藥物會放大你們的情緒，模糊現實與幻覺的界限。”
甦寒的聲音冷靜得像在講解天氣預報，“敵人會利用這一點，讓你們在精神崩潰的狀態下泄露情報。”
他走到醫療車前，拿起一支裝有淡藍色液體的注射器︰“每人一劑，藥效持續約兩小時。在這期間，你們會被單獨關押，接受‘審訊’。”
18號張猛突然冷笑一聲︰“不就是嗑藥嗎？老娘在夜店見多了！”
甦寒挑眉看向她︰“夜店的致幻劑只會讓你嗨，而這個——”
他晃了晃注射器，“會讓你看到內心最恐懼的東西。”
張猛的笑容僵在臉上。
“現在，”甦寒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禮貌性的再問一下，有人要退出嗎？”
沉默。
“很好。”甦寒點頭，“注射。”
戰鷹小隊的隊員們走上前，給每位女兵注射了藥劑。
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甦青橙感到一絲冰涼的液體流入血管，隨即是一種奇異的輕飄感。
“帶她們去隔離室。”甦寒命令道。
女兵們被分別帶進了七個密閉的小房間。
甦青橙的房間只有一張鐵椅和一盞昏暗的台燈。
她被綁在椅子上，手腕和腳踝都被特制的束縛帶固定。
藥效開始發作。
起初，只是視野邊緣出現了細微的波紋，像是熱氣蒸騰時的空氣扭曲。
但很快，整個房間開始旋轉，牆壁像液體一樣流動。
甦青橙用力眨眼，試圖保持清醒，但眼前的景象越來越詭異——
“青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甦青橙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父親站在她面前。
他穿著那身筆挺的警服，胸口卻有一個猙獰的血洞，鮮血不斷涌出，滴落在地面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爸……？”甦青橙的聲音顫抖著。
“你為什麼不來救我？”父親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哀傷，“那天，我明明可以活下來的……”
“不……不是的……”甦青橙劇烈掙扎起來，束縛帶深深勒進她的皮肉，“我……”
“你恨我嗎？”父親的臉突然變得扭曲，“恨我拋下你和媽媽？”
幻覺越來越強烈，父親的身影分裂成數個，圍繞著她，重復著同樣的問題。
甦青橙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冷汗浸透了作訓服。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甦寒走了進來。
他冷冷問道︰“只要告訴我你的部隊番號，我就將你父親救回來，讓你們一家人團聚。”
甦青橙的視線模糊不清，眼前的甦寒時而變成父親，時而變成猙獰的敵人。
“我……我是……”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