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好看是好看, 不過,也挺扎眼的,你是軍嫂,長得也好,這件灰色我就覺得挺合適的,不會太顯眼,也能把你的氣質給襯出來,我要是年輕幾歲,還有你這樣的身段,肯定天天把自己打扮得特別好看,要不要試試 ,這個料子是我從服裝廠拿出來的瑕疵品,也就出了裁縫的手工費, 我自己再掙點畫圖的錢,二十塊就能給你。”
大姐幫著舒悅把一件灰色的外套穿上, 簡潔的款式,配了條腰帶,穿在舒悅的身上特別有氣質,就像大姐說的那樣,紅色太顯眼,這個灰色就完全不會, 日常穿也是合適的, 重要的,是這個價格實在是很有吸引力。
“大姐怎麼會想著自己畫圖做衣服?”
舒悅好奇,問了一嘴。
“不瞞你說,我家里的條件不錯,在服裝廠有些關系,百貨大樓的領導面前也能搭上話,只不過,我男人死得早,得病沒的,同一年孩子也沒了, 一年之中先是喪夫,接著是喪子, 家里人沒幾個真心心疼我的,反倒是覺得,是我命硬, 克夫克子 ,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完全就是自找的,然後......就讓我不要再回娘家,覺得晦氣, 還有就是擔心,我會克到家里的其他人。”
“我自己一個在外面生活, 多的是無聊的時間, 沒事可做, 我喜歡看電影 , 以前也看過一些國外的雜志,算是看過不少的好看衣服, 這才會想著, 做一些出來,能增加收入,也能試試自己的能力, 服裝廠有關系可走, 拿些瑕疵品不成問題,百貨大樓這里, 基本也沒人能管得了我 ,做出來的衣服,我賣了就是自己收錢,也就是我不會踩縫紉機,要不然,我都想弄個作坊出來,設計,生產,銷售一條龍,全搞定。”
大姐說起自己的家事,眼底閃過落莫和傷心, 不過都是一閃即逝,她就覺得跟舒悅有眼緣,所以才會多聊了幾句。
“這衣服我要了, 謝謝大姐,下次要買衣服都過來找你。”
舒悅看著鏡中的自己,這件衣服, 她還挺喜歡的,而且,這個大姐也適合交個朋友,買下這件衣服,很合適。
“行,你下次過來直接找我,我姓曹,你叫我曹姐就行。”
曹姐很熱情的跟舒悅告別之後,繼續去招呼別的客人, 舒悅則是帶著程景川還有兩個孩子去了零食區,畢竟是過年,買了些瓜子花生,還有糖果,在賣男裝的地方,舒悅停下了腳步。
“你不買件新衣服嗎?”
孩子們都買了,她也買了,只有程景川沒有新衣服,舒悅覺得不太合適。
“我穿軍裝就行,部隊都會發新的,而且,外面買的衣服其實也沒有軍大衣暖和。”
程景川解釋了一句,他是覺得沒必要, 部隊里面, 每個季度都會發新衣, 從里到外,從上到下,鞋子什麼的全都會發,真沒必要浪費錢。
“那買點毛線吧,我給你織件毛衣,可能趕不上過年穿, 不過冬天肯定是需要的。”
舒悅看向了旁邊櫃台的毛線,織毛衣這件事情,她並不擅長,不過,她看到李嫂子織過,把毛線買回去, 讓李嫂子教教她, 應該是沒問題的,她覺得自己是可以的。
“好啊, 不用著急, 只要你給我織就行。”
程景川只要想到, 以後,自己可以穿上自家媳婦給織的毛衣, 現在都感覺是暖的,哪里還會介意 , 什麼時候能織好。
從百貨大樓出來,大包小包的買了不少東西, 還去國營飯店吃了個午飯,才開車回了家屬院。
到家的時候,家屬院里已經開始張燈結彩, 門口掛了紅燈籠,樹上也掛了些紅綢緞 ,看著就很喜慶,之前就听李向南說過,今天的文工團的演出是在家屬院里面的大禮堂舉行。
建這個大禮堂的時候,是為了掃盲,有些軍嫂大字也不識兩個,部隊這邊特別安排了人教了些文化知識,只不過,真正願意學的人並不多, 也就是強制學習的時候,才會有人來,一旦說是自願的話,那就不會有幾個人來,久而久之,這個禮堂也就空置了下來,只有節假日的時候,用來演出。
舒悅沒有直接去禮堂,得先把兒子喂飽,程景川收拾著買回來的東西,一家人到三點多才從家里出門,剛開院門,就看到隔壁的沈奕抱著個三四歲的孩子, 也是剛從家里出來。
看到舒悅的時候,沈奕感覺後背都是涼颼颼的,今天特意下了個早班,一來是答應了孩子,要帶他去看演出, 二來就是想要回家屬院來看看情況,害怕一回來,有人在背後朝他指指點點, 結果回來了好一會, 並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他的心里更慌了 , 就感覺自己的頭頂懸了把刀, 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來, 徹底毀了他。
“你們......你們也回來了, 一起走吧。”
沈奕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已經沒法好好說話,懷里的孩子, 眼神有些怯弱,戴著口罩,看著就是精神不濟的樣子。
“走吧。”
程景川接話,他抱著小澈,舒悅牽著子浩,一行人都朝著禮堂走,路上,沈奕幾次想要張嘴,不過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嫂子, 嫂子你等等我。”
剛到禮堂門口,李向南的聲音就在後面響起,舒悅回頭,看到了朝自己跑來的李向南,還有一個跟在她身邊的男同志,一身軍裝,身姿挺拔,同為軍人, 周身都散發著一股正氣,估計,這個人就是把李向南迷住的石寬連長。
“路上滑,小心點。”
舒悅看到李向南著急的跑過來, 開口叫了一句,待到她走近。
舒悅盯著她的臉......真的是沒眼看,原本一個挺清秀的姑娘,怎麼會把自己折騰成這個鬼樣子,上身穿的是一件新衣服,紅色的尼子上衣,黑色的褲子,衣服沒有什麼可指摘的,不過天氣冷 , 她穿得還是挺單薄的,鼻頭都凍得通紅。
齊耳的短發梳得很整齊,只是這臉......也不知道她去哪里找人給化了口紅,還打了胭脂,怎麼說呢, 化得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