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的每天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某種規律的寧靜。
雖然請了保姆，但是，只要陸沉淵自己有空，基本上都是他在照顧家里。
早上，為墨清灕和兒子準備早餐。
上午，陪著陸時安在草坪上散步。
午後，陽光正好時，他會坐在書房的落地窗前，安靜地看書，以及翻看一些特殊的資料。
偶爾，他會翻看淵龍、汗青和連山送來的核心報告。
但是，陸沉淵從來只是翻看，不做任何批示。
他像一個旁觀者，看著自己親手種下的樹，各自生長，枝繁葉茂。
張奇、任茜以及林遠，都已能獨當一面。
而夏國科技產業健康發展聯盟，也按照既定的軌跡，在慢慢發揮著作用。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墨清灕知道，這一切只是表象。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
當他越是安靜的時候，他心里的風暴，往往越是猛烈。
他不是在休息，他是在為下一場更宏大的遠征積蓄力量。
這天晚上，陸時安睡得很沉。
陸沉淵和墨清灕，難得地坐在了家庭影院里。
屏幕上沒有播放電影，而是一份被放大了的計劃書。
計劃書的封面上，只有兩個字。
《遠征》
這份文件，沒有淵龍的lOgO，也沒有任何公司的標識。
夫妻二人，相依而坐。
陸沉淵滑動平板，屏幕上的內容，也跟著一頁頁地翻過。
陸沉淵用輕柔溫和的聲音，緩慢地講述著。
這並不是一個標準地商業計劃書。
這里面，沒有復雜的商業模型，沒有令人眼花繚亂的財務數據。
只有一張張的構想圖。
比如，近地軌道空間站的雛形。
比如，可回收式重型運載火箭的設計草圖。
比如，月球基地的資源開采模擬。
以及，一個被紅色線條圈起來的，大膽到近乎瘋狂的概念。
“地月經濟帶”。
這是一個將地球與月球，視為一個統一經濟體系的構想。
當屏幕上最後一張，關于小行星礦物資源分布的星圖定格時，墨清灕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她關掉了屏幕，影廳里恢復了昏暗。
只有窗外的月光，映照著兩人的臉。
而墨清灕平靜神情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撼。
從J國歸來之後，陸沉淵就開始向她提起的計劃，終于迎來了落地的階段。
“所以。”墨清灕的聲音響起，
“你把地面上的仗打完，把所有人都按在牌桌上，制定好規則。”
“不是為了和平。”
“而是為了，讓所有人都抬起頭，去看天上的戰場。”
陸沉淵沒有說話，只是默認。
“一個池塘，是養不下真龍的，更不用說是多條真龍。”
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
“池塘太小，真龍們只會內耗，只會互相撕咬。”
“但是，星辰大海，可以。”
“星辰大海里，有足夠的空間，供真龍們馳騁；有足夠的未知，供真龍們去探索。”
墨清灕側過頭，看著他。
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輪廓依然清晰而堅定。
“這個餅，太大了。”她說。
“大到，淵龍一家，吃不下。”
“我知道。”陸沉淵回答。
“不過，現在，我首先一把更鋒利的劍。”
“劈開這張大餅，讓所有人，都看到分餅的希望。”
墨清灕懂了。
她伸出手，握住陸沉淵的手。
“我陪你。”
她的聲音很輕，但份量卻重如山岳。
……
周末，雲頂壹號，頂層公寓的露台上。
一場看似普通的家庭燒烤正在進行中。
沒有外人，只有陸沉淵一家三口，以及任茜、林遠和張奇。
這也是淵龍核心四人組。
陸沉淵穿著休閑的T恤，熟練地翻動著烤架上的肉串。
孜然和炭火的香氣，彌漫在空氣里。
林遠正在有些笨拙地，給任茜剝一只烤好的大蝦。
任茜則一臉嫌棄地看著他，嘴角的笑意卻藏不住。
陸時安小朋友坐在自己的小餐椅里，嘴里不斷蹦出簡單的詞匯，揮舞著小手，試圖抓住飄過的香氣。
一切，都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仿佛，這就是一場最普通的朋友聚會。
“連山最近怎麼樣？”陸沉淵隨口問道，像是在閑聊。
“很穩。”林遠回答，終于把剝好的蝦肉，放進任茜的盤子里。
“核心團隊已經成型，市場份額也在逐步擴大。”
“它已經，可以自己走路了。”
陸沉淵點點頭。
“汗青呢？”他又看向任茜。
“基礎研究的投入，開始看到回報了。”任茜說，
“幾個底層算法的專利，已經被聯盟內的很多公司采購。”
“資金流，非常健康。”
陸沉淵“嗯”了一聲。
他將一串烤好的雞翅，放到墨清灕的盤子里。
然後，他用紙巾擦了擦手，仿佛做了一個不經意的決定。
“我準備，成立一家新公司。”
陸沉淵說得很平淡。
但“新公司”三個字，還是讓林遠三人的動作，同時停了下來。
他們看向陸沉淵，眼神里帶著詢問。
“一家，做航天技術的公司。”陸沉淵繼續說。
“名字，叫‘遠征’。”
林遠和任茜對視了一眼。
他們瞬間就明白了。
當初，陸沉淵把淵龍最核心的技術，剝離出來，成立汗青。
又把一部分應用業務，獨立出去，成立連山。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為了規避風險，為了構築戰略緩沖帶。
現在他們才明白。
那只是第一步。
汗青，是劍鞘。
連山，是護盾。
而現在，陸沉淵要做的，是抽出那把真正藏在鞘里的劍。
“需要我們做什麼？”任茜直接問道。
“從汗青，抽調材料學和人工智能算法的團隊。”
“從淵龍的幾個核心實驗室，抽調一部分工程師。”
“從連山，我需要市場和供應鏈管理的人才。”
陸沉淵的要求，幾乎是要從三家公司身上各自割下一塊肉。
不過經過這幾年的發展，不管是淵龍本部還是汗青科技，以及一直在默默培養人才的淵龍科技專科學校，已經都有足夠的人才儲備，來支撐陸沉淵的構想。
張奇和任茜都沒有絲毫猶豫，說道，
“沒問題。”
林遠卻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