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變化，從未停歇。
墨清灕一邊看著前面的丈夫和兒子互動的歲月靜好，一邊瀏覽著這個世界最新發生的事情。
屏幕上，一條加粗的標題，格外醒目。
“A國逆全球化戰略受挫，夏國引領新一輪多邊合作時代開啟”。
新聞的配圖，是幾天前在某個國際峰會上，夏國代表與多個國家簽署合作協議的畫面。
照片的背景里，能看到淵龍科技、墨氏集團、秦氏集團等企業的標志。
他們三年前撒下的種子，如今已匯聚成一股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洪流。
“我們贏了。”墨清灕輕聲說。
“只是第一局。”陸沉淵的目光，依然追隨著兒子的身影。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硬仗。”
墨清灕點點頭，她明白他的意思。
外部的封鎖被打破，意味著內部的競爭，將進入一個全新的也更殘酷的階段。
她繼續往下翻。
很快，另一條新聞，印證了她的想法。
“‘鋒芒’人工智能大模型開始測試，性能卓越，各方反響熱烈。”
新聞里，皇甫城逝穿著一身休閑衣服，臉上卻是少有的成熟。
他站在發布會的舞台中央，給人一種自信而強大感覺。
他的身後，是“鋒芒”模型展現出的，令人驚嘆的實時演算能力。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條快訊也彈了出來。
“國際巨頭思特拉宣布，旗下‘普羅米修斯’大模型完成最終優化，即將在夏國市場全面推廣。”
三條新聞，並排陳列。
淵龍的“開天”。
皇甫城逝的“鋒芒”。
思特拉的“普羅米修斯”。
人工智能的賽道上，三足鼎立的格局，一夜之間，正式形成。
平靜的湖面下，暗流洶涌。
“山雨欲來。”墨清灕關掉平板。
“是好事。”陸沉淵笑了笑，“至少，若溪不會感到孤獨了。”
他看向不遠處，正試圖抓住一只蝴蝶，結果一屁股墩坐在地上的陸時安。
小家伙愣了一下，沒有哭，而是自己撐著地，又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陸沉淵的眼中滿是贊許。
……
下午。
張奇來了。
作為淵龍科技的現任CEO，他幾乎是踩著風火輪沖進雲頂壹號的。
他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焦慮。
“陸總。”他甚至忘了改口。
“坐。”陸沉淵指了指沙發，自己則拿了一瓶水遞給他。
墨清灕抱著睡著的陸時安，回了臥室。
客廳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陸總，您看到新聞了吧？”張奇擰開瓶蓋，灌了一大口水。
“秦氏的‘鋒芒’，幾乎是貼著我們的成本線在搶市場。”
“思特拉更狠，他們直接宣布，對部分企業用戶，免費開放三個月。”
“我們的份額，在被逐步蠶食。”
“公司內部，現在人心惶惶。好幾個核心的銷售團隊，都在問我，公司下一步，是不是要準備打價格戰。”
張奇一口氣，把心里的壓力全倒了出來。
他看著陸沉淵。
這位淵龍曾經的，也是永遠的掌舵人。
他希望能從他這里得到一個明確的指令，一個反擊的沖鋒的信號。
然而，陸沉淵只是平靜地听著。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仿佛張奇說的是發生在另一家公司，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就這些？”陸沉淵問。
“……啊？”張奇愣住了。
“技術部門呢？”陸沉淵繼續問，“他們怎麼說？”
“若溪總監和甦陽總監他們……好像一點也不急。”張奇的語氣有些猶豫。
“他們說，‘鋒芒’和‘普羅米修斯’的技術路線，和我們不同，各有優劣，是很好的參照物。”
“他們最近，好像在討論一個什麼新的理論模型，說能從底層，解決目前大模型的一個通用瓶頸。我……我也听不太懂。”
“那就對了。”陸沉淵點了點頭。
“什麼對了？”張奇更迷茫了。
陸沉淵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張奇，你看樓下。”
張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樓下，是京州繁華的城市景觀。
車水馬龍，生生不息。
“幾年前，這條路上，只有我們在跑。”陸沉淵的聲音，很平靜。
“我們跑得很快，也很孤獨。”
“現在，秦氏來了，思特拉也來了。這條路，一下子熱鬧起來了。”
“他們追趕我們，模仿我們，甚至，想把我們擠出賽道。”
他轉過身，看著依舊滿臉困惑的張奇。
“你覺得，這是壞事嗎？”
張奇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從公司經營的角度，這當然是壞事。
“不。”陸沉淵緩緩搖頭。
“張奇，你要記住。”
“一潭死水，養不出真龍。”
“只有在最激烈的競爭中，才能誕生出，最偉大的技術，和最強大的企業。”
“價格戰，輿論戰，這些都是最低級的手段。我們不玩。”
“告訴團隊，穩住陣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技術研發和用戶服務上。”
“讓市場，去檢驗一切。”
陸沉淵的語氣不重，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是一種，站在更高維度，俯瞰全局的，絕對自信。
張奇看著他。
心中的焦慮和惶恐，在陸沉淵平靜的目光中，一點點被撫平。
他忽然明白了。
陸總關心的，從來都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
他要的，是整個夏國科技產業的繁榮生態。
在這個生態里，淵龍是引領者，但也需要，同樣優秀的同行者。
“我明白了，陸總。”張奇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後就告辭離開。
陸沉淵關上門，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
公寓里，重新恢復了寧靜。
墨清灕安置好熟睡的陸時安，從臥室出來。
“他來時，像迷航的船，走時，卻像找到了燈塔。”
墨清灕走到陸沉淵身邊，聲音很輕，卻一語道破了張奇前後的狀態變化。
陸沉淵笑了笑，走到地毯邊，俯身撿起陸時安剛才掉落的一個長頸鹿玩偶。
“他不是迷航。”陸沉淵將玩偶放回玩具箱里，語氣平靜，
“他只是忘了，我們的池塘，養的不是好斗的錦鯉，是真龍。”
“而龍，是不會滿足于在池塘里爭食的。”
墨清灕走到他身旁，很自然地從後面環住了他的腰，將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背上。
“池塘太小，太擁擠，是會內耗的。”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贊同的笑意。
“嗯。”陸沉淵轉身，將她攬入懷中，“所以，讓他們打。”
“打到疼，打到累，他們才會明白，這條路有多窄。”
他低下頭，看著懷里的妻子。
“也才會，抬起頭，看看我們正在為他們畫的那片，更廣闊的天空。”
墨清灕仰起臉，看著他深邃的眼眸。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印下了一個溫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