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開天”悄然完成蛻變的同時。
陸沉淵,親手拆解了他締造的帝國。
一則來自淵龍科技的公告,毫無預兆地引爆了全球。
公告內容,簡單,卻石破天驚︰
淵龍科技創始人陸沉淵先生,將其個人及家族持有的,全部淵龍科技股份,轉入一個新成立的,由公司全體核心員工共同持股的信托委員會。
自即日起,陸沉淵先生將不再擔任淵龍科技任何實質性的職務,僅保留董事會席位,未來將以“首席戰略顧問”的虛職,專注于長期戰略研究。
淵龍科技,將成為一家沒有實際控制人,由委員會和董事會共同管理的公眾公司。
緊接著,汗青科技,連山科技,也相繼發布公告。
宣布完成管理層收購(MBO),正式成為完全獨立運營的公司。
至此,那個龐大、神秘,讓整個世界都為之側目的“淵龍系”,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或者說,完成了它最後的進化。
陸沉淵,這個名字,從一個商業帝國的締造者,變成了一個純粹的精神領袖。
他親手,將自己打下的江山,變成了一片人人都可以來耕種的肥沃的土地。
他把它,變成了一項“公共設施”。
這個消息,讓所有試圖分析他,模仿他,甚至對抗他的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們看不懂,他們無法理解,一個人,為什麼要放棄如此巨大的財富和權力。
只有少數人,比如秦雅,隱約猜到了陸沉淵的真實意圖。
他不是在退卻。
他是在用一種最徹底的方式,為夏國的科技產業,構建一道最堅固的防火牆。
一個沒有具體敵人,沒有攻擊靶心的產業聯盟,才是最無法被摧毀的。
……
外界的風雲變幻,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皇家大酒店頂層的那間套房。
墨清灕的肚子,一天比一天明顯。
她依然會每天花兩個小時,處理墨氏集團最核心的事務。
她的指令,依舊精準,銳利。
但更多的時候,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即將為人母的柔和光芒。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能,坦然地面對“失衡”。
有時候,一場緊急的跨國會議,會打亂她的作息。
她會感到疲憊,煩躁。
但每當這時,陸沉淵總會像一個最精準的“平衡器”,恰到好處地出現。
他不會說“別做了,休息吧”這種話。
他只會在她結束會議後,端來一碗溫熱的湯。
或者,在她揉著眉心時,悄無聲息地在她身後為她輕輕按摩太陽穴。
墨清灕結束了和墨氏北美分公司的視頻會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身體靠在柔軟的椅背上,下意識地輕輕捶了捶自己有些酸脹的後腰。
一直等在旁邊的陸沉淵,無聲地走過來,將一個溫熱的靠墊塞到她腰後。
“又踢你了?”他輕聲問,手掌隔著薄薄的衣料,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沒有,”墨清灕搖搖頭,握住他的手,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是他在提醒我,該休息了。”
陸沉淵沒再多說,只是拉著她站起身,扶她到窗邊的沙發坐下。
他半跪在她身前,將她微微浮腫的小腿抬起,擱在自己的膝上,力道適中地為她輕輕按捏起來。
溫熱的掌心,恰到好處的力道,瞬間舒緩了她身體的疲憊。
墨清灕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
他從不干涉她的工作,卻總能撫平她工作帶來的所有褶皺。
等按摩完,他又開始擺弄屋里的一點一滴,力求讓她賞心悅目。
墨清灕常常會想。
都說自己,在努力地平衡著事業和生活。
但其實,真正的平衡點,是身邊這個男人。
每當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想抱抱他。
就像此刻。
她身體的疲憊剛剛緩解,一抬眼,卻看到陸沉淵正站在窗邊的上,擺弄著一堆花枝。
夕陽的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專注的側臉上。
他一個叱 風雲的男人,此刻,正在思考哪一枝先插入花瓶。
那副認真的樣子,有一種奇異的,反差萌。
墨清灕心頭所有的煩躁,瞬間煙消雲散。
她走過去,從他身後,輕輕地環住他的脖子。
“我來吧。”她笑著說。
陸沉淵微微一笑,讓出了位置。
墨清灕拿起剪刀,開始修剪花枝。
她的動作,嫻熟而優雅。
一枝,一葉,在她手中,仿佛都有了生命。
陸沉淵就在一旁,安靜地看著。
不打擾,只是陪伴。
“阿淵。”墨清灕一邊插花,一邊輕聲問,“淵龍的事?”
“嗯。”
“把一切都放手,不後悔嗎?”
陸沉淵笑了笑。
他伸出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
“我從來沒想過,要擁有它。”
他溫和地說道,
“我只是,想把它建起來。”
“就像我們現在做的。我負責把花買回來,而你,負責讓它們,開出最美的樣子。”
“至于這盆花,最後是擺在客廳,還是送給朋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一起,創造了這份美。”
墨清灕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頭,看著他。
這個男人,總能用最簡單的比喻,說出最深刻的哲學。
他的世界里,沒有“得失”,只有“創造”和“建設”。
她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片永遠寧靜的海。
忽然覺得,自己肚子里的這個小生命,是何其幸運。
他將會擁有一個,如此了不起的父親。
她放下花,靠在他的肩上。
“阿淵。”
“嗯?”
“等安安出生,你教他下棋,我教他寫字,好不好?”
“好。”
“等他再大一點,我們帶他去旅行。去非洲看動物遷徙,去北極看極光。”
“好。”
“如果他不喜歡這些,只想當個廚師,或者木匠,怎麼辦?”
陸沉淵低下頭,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印下輕輕一吻。
“那我就要努力,成為他第一個,也是最忠實的,客人。”
墨清灕笑了。
夕陽的余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窗外,世界正在因他們,而劇烈地,改變著。
而窗內,只有尋常夫妻的油鹽醬醋,和對未來的無限期許。
仿佛,他們所做的一切,最終的落點,不過是為了守護這一刻的歲月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