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和任茜領證的當天晚上。
淵龍科技總部附近,一家不對外開放的頂級私房菜館。
包廂里,只坐了三十個人左右。
林遠,任茜,張奇,陸若溪,甦陽,還有一些淵龍、汗青和連山最核心的部門負責人。
這是淵龍科技真正的,大腦中樞。
林遠和任茜站了起來,手里端著茶杯。
“今天請大家來,沒別的事。”林遠開口道。
“就是告訴大家一個消息,我和任茜,領證了。”
包廂里,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
陸若溪和甦陽笑得最開心。
“林哥!茜姐!恭喜恭喜!”
“這杯我必須敬你們!”張奇也站了起來,臉上是真誠的笑容。
任茜抬手,輕輕壓了壓。
眾人地掌聲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任茜身上。
“我知道,這個時候,本不該談私事。”任茜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老陸和清灕姐,以身為餌,將自己困在了J國。”
“他們為我們,爭取了最寶貴的喘息之機。”
“我們能做的,也是唯一要做的,就是守好這個家。”
她舉起茶杯。
“今天這杯,是喜酒。”
“更是我們的軍令狀。”
“老陸在,淵龍是淵龍。”
“老陸不在,我們,就是淵龍。”
“淵龍的節奏,不會變。汗青的研發,不會停。連山的沖鋒,更不會慢。”
任茜的聲音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敲在眾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臉上沒有了嬉笑,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決絕。
他們看著林遠,看著任茜。
從這一刻起,這對新人,不再僅僅是他們的同事和朋友。
而是這艘巨輪,在驚濤駭浪中的新船長。
陸沉淵的“缺席”,沒有讓團隊分崩離析。
反而像一塊試金石,煉出了最堅韌的凝聚力。
淵龍科技的“後陸沉淵時代”,在這一晚,悄然拉開了序幕。
…………
J國,哥都。
時間在平靜中緩緩流淌。
陸沉淵和墨清灕的生活,進入了一種奇特的規律。
白天,他們像一對真正的“隱居”夫妻。
陸沉淵會花很多時間在廚房。
他研究J國當地的食材,學著做各種復雜的料理。
他的學習能力極強,短短幾周,廚藝已經堪比專業廚師。
墨清灕則偶爾會處理一些墨家和淵龍科技的一些非核心文件。
她腳上冰冷的電子鐐銬,與身上舒適的居家服,形成一種荒誕的對比。
到了晚上,這座“牢籠”,才會變成真正的指揮中心。
陸沉淵會和張奇、林遠他們進行加密通話,听取國內的進展,下達新的指令。
墨清灕則在陸沉淵的幫助下,開始研究J國盤根錯節的法律體系和權力結構。
她要為自己,也為陸沉淵,找到那條看不見的破局之路。
這天下午,陸沉淵剛炖好一鍋松茸雞湯,門鈴就響了。
來人是夏國駐J國大使,李文博。
他是唯一能自由進出這里的人。
“陸先生,陸太太。”李文博大使的臉上帶著一絲凝重。
“大使請坐。”陸沉淵為他倒了一杯茶。
“J國方面,最近有些小動作。”李文博開門見山,
“他們似乎想加快對陸太太的司法程序,A國在背後施加了很大的壓力。”
墨清灕的心微微一沉。
陸沉淵卻顯得很平靜。
“意料之中。”他說,“他們想速戰速決,把我們這塊燙手的山芋盡快處理掉。”
“是的。”李文博點頭,“所以,在法律層面,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一個強有力的支點。”
他說著,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這是你要的,關于蘆謹麟律師的全部資料。”
陸沉淵接了過來,沒有立刻打開。
“大使先生,我想請您幫一個忙。”
“請說。”
“我想約蘆律師見一面。”陸沉淵說道,“不是在使館,也不是在這里。”
“找一個安靜的茶室,非正式的見面。”
李文博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他明白了陸沉淵的意思。
這不是一次委托,而是一次平等的尋求合作的對話。
“我來安排。”李文博大使點頭應下。
……
兩天後。
哥都市中心,一間名為“靜心閣”夏國風格的茶室。
這里是蘆謹麟的私人產業,古色古香,極為雅致。
陸沉淵和墨清灕,提前十分鐘到達。
墨清灕腳上的鐐銬,被一條特制的長裙,巧妙地遮蓋住。
隱約若現的電子微光,依然提醒著她不自由的處境。
很快,包廂的門被推開。
一位身穿灰色唐裝,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老者走了進來。
他就是蘆謹麟。
J國法律界的傳奇,夏裔群體中德高望重的領袖。
他的眼神,銳利而平和,帶著歲月沉澱下來的智慧。
“陸先生,陸太太。”他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蘆律師,請坐。”陸沉淵起身,親自為他沏茶。
蘆謹麟坐下,目光落在陸沉淵身上,帶著一絲審視。
他見過太多有錢有勢的人。
但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卻有些不同。
他明明身陷囹圄,眼神里卻沒有絲毫的焦慮和慌亂。
那份從容,不像是裝出來的。
“陸先生找我,是為了令夫人的案子吧。”蘆謹麟開門見山。
他不喜歡繞圈子。
“是,也不是。”陸沉淵將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蘆謹麟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願聞其詳。”
陸沉淵沒有談案情,沒有談證據,更沒有談律師費。
他看著蘆謹麟,緩緩開口。
“蘆律師,我來J國之前,看過一份資料。”
“從一百年前開始,陸續有超過兩百萬夏國人,來到這片土地。”
“他們修鐵路,開礦山,建工廠,用血汗澆灌了J國的繁榮。”
“可是一百年過去了,夏裔,依然是J國的二等公民。”
“我們在經濟上很成功,但在政治上,幾乎沒有話語權。”
“我們像一盤散沙,被輕易地拿捏,利用,甚至犧牲。”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敲在蘆謹麟的心上。
蘆謹麟端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眼楮里,閃過一絲復雜的光。
陸沉淵說的這些,是他,以及他父輩,幾代人的痛。
“陸先生,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他沉聲問。
“我的妻子,就是最新的一個犧牲品。”陸沉淵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今天,他們可以隨意扣押墨氏集團的負責人。”
“明天,他們就可以隨意查封任何一家夏裔的企業。”
“後天,他們甚至可以剝奪我們每一個夏裔在這里的合法財產。”
“因為,我們不團結,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
蘆謹麟沉默了。
他放下了茶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陸先生,你說的,我都懂。”
“但J國,是歐裔的天下。我們能做什麼?”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陸沉淵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一個人的聲音,很微弱。但一萬個人,十萬個人的聲音,就足以讓整個國家傾听。”
“我需要一個支點,蘆律師。”
“一個能將這盤散沙,凝聚起來的支點。”
“您,在J國夏裔中,德高望重,一呼百應。”
“我的案子,是一個契機。一個讓所有夏裔看到,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否則下一個受害的,可能就是他們自己的契機。”
“我想請您,幫的不是我陸沉淵,也不是我的妻子墨清灕。”
“我請您,幫我們整個在J國的夏裔群體,爭一個未來。”
包廂里,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蘆謹麟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他終于明白,他為什麼如此從容。
因為他的格局,早已超越了自身的困境。
他不是來求一個律師幫他脫罪。
他是來尋一個盟友,下一盤關乎整個族群命運的大棋。
茶室里陷入沉默,良久之後,蘆謹麟才緩緩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他一飲而盡。
“陸先生。”他抬起頭,蒼老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
“這個案子,我接了。”
“不是為了錢。”
“是為了你剛才說的那句話。”
“為我們的子孫後代,爭一個,不再任人宰割的未來。”
陸沉淵站起身,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墨清灕也站了起來,眼中是無盡的敬佩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