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集團總部，頂層會議室里的氣氛有些壓抑。
所有高管都低著頭，不敢看主位上的秦雅。
更不敢看站在投影幕布前的那個男人。
厲燼川。
自從他在陸沉淵手下慘敗，又被秦家收留後，已經蟄伏了太久。
久到很多人都快忘了他曾經的鋒芒。
今天的他穿著一身合體的深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
眼神平靜，甚至透著一絲絲陰冷。
他的身上看不到絲毫失敗者的頹喪，只有野獸般的危險氣息。
“我的計劃，說完了。”厲燼川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他關掉投影，隨後，會議室的燈光亮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秦雅。
秦雅靠在椅背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她穿著一身火紅色的連衣裙，與會議室的沉悶色調格格不入。
臉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
“厲燼川，你的意思是，要我們秦氏，繼續去跟陸沉淵打價格戰？”
她的語氣，像是在討論今天下午去哪里購物。
“是，也不是。”厲燼川直視著她，不卑不亢。
“‘無距’汽車，現在是夏國新能源的標桿。它的品牌形象，已經立住了。我們去高端市場跟它硬踫，是自尋死路。”
“但它的成功，也留下了巨大的市場空白。”
“四十萬以下的市場。”
“這個市場，才是夏國新能源汽車真正的基本盤。”
“思特拉的特供車型，已經瞄準了這里。我們再不進去，就晚了。”
一位副總裁忍不住開口︰“厲總，價格戰的風險太大了。我們的供應鏈成本，雖然有優勢，但要做到你說的‘親民版’高性能，利潤空間會被壓縮到極致，稍有不慎，就是巨額虧損。”
“我不要利潤。”厲燼川的回答，讓所有人一驚。
“我要市場份額。”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
“我要用一款無法拒絕的產品，以一個無法拒絕的價格，在最短的時間內，佔領消費者的心智。”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想買高性能新能源車，不一定非要選‘無距’。”
“當我們的‘風馳’，鋪滿夏國的大街小巷時，‘無距’那個高高在上的神話，就不攻自破了。”
“風馳”，這是他為新品牌取的名字。
簡單，直接，充滿了速度感。
秦雅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看著厲燼川，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認真的神色。
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在賭，在用秦家的資源，賭他的野心，賭他對陸沉淵的恨意。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計劃極具誘惑力。
如果成功，秦氏新能源將不再是墨氏的追趕者，而是能從另一個維度，直接威脅到淵龍科技根基的挑戰者。
“你拿什麼保證成功？”秦雅問。
“我。”厲燼川只說了一個字。
他的眼神里，是絕對的自信，甚至自負。
“過去這段時間，我研究了‘無距’所有車型的參數，拆解了他們全部的供應鏈，分析了他們超過十萬份的用戶反饋報告。”
“我知道他們的優點在哪里，更知道他們的痛點在哪里。”
“我的‘風馳’，會在他們最引以為傲的電池和智能系統上，做到百分之七十的性能。”
“但在價格上，只有他們的一半。”
“大小姐，你告訴我，這樣的產品，會不會贏？”
會議室里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厲燼川描繪的藍圖震驚了。
這是一個瘋子。
也是一個天才。
秦雅沉默了很久。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腳下的車水馬龍。
她想起了不久前，陸沉淵掀翻棋盤，直接和市府高層對話的陽謀。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被降維打擊的無力。
她知道，按部就班地跟在陸沉淵和墨清灕身後，秦家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想贏，就必須用非常規的手段，就必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好好賭一把。
而厲燼川，就是她手上最鋒利，也最危險的那張賭牌。
“好。”
秦雅轉過身，紅唇微啟。
“我準了。”
“秦氏新能源，成立‘風馳’事業部，你來當負責人。”
“公司的所有資源，向你傾斜。”
她走到厲燼川面前，高跟鞋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里格外清晰。
她微微仰頭，看著他。
“但是，厲燼川，你給我記住。”
“這是秦家的車，不是你向陸沉淵復仇的工具。”
“我要的是市場，是勝利，是秦家的未來。”
“如果你玩砸了，我會親手，把你從這里，踢出去。”
厲燼川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美艷而危險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言為定。”
他的眼眸深處，熄滅已久的火焰重新燃燒起來。
這一次，他要將陸沉淵，連同他那個高高在上的科技帝國，一起燒成灰燼。
…………
“遠方”基金會的籌備，比陸芊芊想象的要更復雜很多。
她租下了一間小小的辦公室作為基金會的臨時總部。
姬無雙成了她的第一個員工，身兼司機、保鏢、行政、助理數職。
樓夢玲、陸沉淵以及墨清灕的第一筆資金已經到賬。
但後續的籌款，卻遇到了瓶頸。
陸芊芊堅持不接受公眾捐款，並且要求基金會對資本有絕對的掌控權。
這兩個條件，直接勸退了許多有意向的投資人。
他們要麼希望通過捐款獲得更大的社會聲譽，要麼希望在基金會里擁有話語權。
像陸沉淵和墨清灕這樣，只給錢，不干涉的“天使投資人”少之又少。
“大哥，這是我們目前的資金情況。”
陸沉淵的辦公室里，陸芊芊把一份報表遞了過去。
“剛夠啟動我在中東的第一個試點項目。但後續的推廣，還有東南亞那邊的計劃，資金缺口還很大。”
她的語氣里，有了一絲成年人才能體會到的疲憊。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處處是掣肘。
陸沉淵看著報表，又看了看自己那個褪去了嬌氣，眉宇間多了幾分堅韌的妹妹。
“芊芊，你有沒有想過，換一種思路？”
“什麼思路？”
“你的項目，本質上，是一種影響力投資。”陸沉淵緩緩說道，
“它的回報，不是金錢，而是正面的社會形象和無形的政治資源。”
“這種回報，對有些人來說，比金錢更重要。”
“比如呢？”
陸沉淵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
“比如，秦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