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 之的不耐煩快要達到頂點時，陸若溪開口了。
她的聲音不大，但異常清晰。
“陳教授，我覺得，證明它的‘不存在性’，可能走入了一個誤區。”
一句話，讓陳 之猛地坐直了身體，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在她身上。
“哦？你說說看。”
她沒有用復雜的公式，而是用一種近乎哲學的思辨，提出了一個顛覆性的構想。
“我們不需要去證明它不存在，我們應該去定義它存在的‘新規則’。它的數學模型，或許不應該建立在傳統的流形上……”
隨著陸若溪的講述，書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陳 之臉上的不屑和刁難，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震驚，是難以置信，是發現了絕世寶玉般的狂喜！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走幾步到了陸若溪身邊，一把搶過她手里的筆，因為激動，聲音都在顫抖︰
“量子化空間……對！對！我怎麼沒想到！我一直試圖在連續的框架里解決它，卻忘了數學本身就是一種定義！我們可以重新定義規則！丫頭！你接著說！這個躍遷函數，你認為應該具備哪些性質？”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這間書房，成了只屬于他們兩人的世界。
一個問，一個答。
一個提出瘋狂的構想，一個用嚴謹的邏輯去推演。
陸沉淵安靜地退到一旁，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甦陽則完全看傻了。
甦陽在某些方面也是天才，可是，在數學上，和葉若溪相比，就跟門外漢沒什麼區別。
但他看得懂陳教授那副如痴如醉、欣喜若狂的表情。
他知道，葉若溪，又一次用她的才華，征服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大人物。
甦陽看著那個在白板前侃侃而談、散發著智慧光芒的女孩，心中涌起的，不再是自卑，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驕傲。
這就是他喜歡的女孩。
她天生，就該站在這樣的地方，與最頂尖的頭腦對話。
終于，陳 之停了下來，他看著白板上那密密麻麻的符號和草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他轉過身，用一種平穩的口吻宣布道︰
“丫頭，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陳 之的關門弟子。本科的那些課程，你不必去上了。我會親自為你制定學習計劃。京州大學的數學系，所有的實驗室、圖書館、數據庫，都對你無條件開放。”
他又轉向陸沉淵，臉上的表情復雜無比，既有欣慰，又有幾分“嫉妒”︰
“臭小子，這次……算你給我帶了件天大的寶貝回來。你小子當年要是有一半她的專注，現在說不定……”
“陳爺爺，我終究是凡塵俗人。”陸沉淵笑了笑，
“而她，是為數學而生的。”
“說得對！”陳 之用力地點了點頭，看著陸若溪的眼神，充滿了愛惜，
“你是璞玉，是瑰寶！跟著我，我保證，十年之內，讓你的名字，響徹世界數學界！”
走出四合院，京州的陽光顯得格外明媚。
陸若溪還有些恍惚，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奇幻的夢。
“感覺怎麼樣？”陸沉淵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很……不可思議。”陸若溪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從沒想過，思考數學，可以是這樣一件……酣暢淋灕的事情。”
“這只是開始。”陸沉淵看著她，眼神認真而深邃，
“若溪，陳教授能給你的，是學術上的巔峰之路。而我，想給你提供另一條路。”
他停下腳步，與她正視。
“我將來核心項目之一，就是人工智能。而強人工智能的根基，是算法，是數學。我需要一個首席科學家，一個能為我的AI帝國，構建起最底層、最堅固的數學邏輯基石的靈魂人物。”
“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我不會干涉你的學術研究，相反，我會為你提供無限的資金、最頂尖的團隊和最自由的環境。我希望你能將陳教授教給你的理論，應用到現實中來，去創造一個真正能改變世界的東西。”
“我是在邀請你，成為我的合伙人。不是現在，而是未來。在你認為自己準備好的任何時候。”
陸沉淵的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在陸若溪的心中炸響。
首席科學家？AI帝國？合伙人？
這些詞匯，對一個剛剛踏入大學的女孩來說，太過遙遠，也太過宏大。
但她從陸沉淵的眼楮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信任和期許。
他不是在畫餅，而是在為她描繪一幅切實可行的未來藍圖。
一條讓她可以將自己的天賦，轉化為無與倫比力量的道路。
人，終究要靠自己。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信條。
而陸沉淵為她鋪開的，正是一條能讓她依靠自己，站到世界之巔的通天大道。
她沉默了許久，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接受您的邀請。”她沒有說“等我準備好”，而是直接接受了這份未來的邀約。
因為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學習和研究，都有了更明確的方向和更宏大的意義。
陸沉淵一向平靜地面容，有了幾分欣慰。
陸沉淵知道，這顆他最早布下的棋子，已經找到了自己未來的位置。
她將不再是原劇情里那個被情感糾葛所困、被仇恨蒙蔽雙眼的戀愛腦女主。
而將成長為一名真正的、用智慧改變世界的女王。
他轉頭看向一直默默跟在身後的甦陽。
“甦陽。”
“啊？陸總！”甦陽一個激靈。
陸沉淵的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若溪未來的路，會很高，很遠。你如果想繼續站在她身邊，就不能只靠一腔熱血。”
“而且，我相信，你在計算機方面的天賦，並不比任何人差。”
“我的項目，同樣需要你的才華。”
甦陽听到陸沉淵的認可，用力地點頭︰“我明白！陸總，我……我會努力的！”
少年人的赤誠，值得被善待。
他能做的，就是給予方向。
至于能走多遠，全看他自己。
正事談完，陸沉淵正要離開時，陸若溪叫住了他，
“陸總，家屬樓里，那張照片……是誰？”
陸沉淵看著陸若溪，平靜的神情里，有了一絲波動，“那個人是外婆……”
陸若溪听到“外婆”兩個字的時候，很多事情就串了起來，正要說些什麼。
陸沉淵阻止了她，
“若溪，還不到時候。很快，你就會有答案的。安心做好眼下的事。”
送走兩個年輕人後，陸沉淵坐上車，神情恢復了往日的沉靜。
張奇從後視鏡里看著他︰“陸總，一切順利。”
“嗯。”陸沉淵應了一聲，目光投向了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
陸若溪這步棋，已經穩了。
與墨清灕的接觸，也向著好的方向進行。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但陸沉淵的心里，卻沒有絲毫松懈。
他比誰都清楚，這看似平靜的水面下，隱藏著怎樣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