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胖子的酒吧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裝修得金碧輝煌,據說在勻州市能排進前三。
我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酒吧門前的氣場流暢,沒有絲毫阻滯,是典型的“順水局”,利于人流和財氣的匯聚。
走進酒吧,內部的吧台、卡座,甚至燈光的布置,都遵循著聚財的風水格局,看得出是請了專業人士設計的。
“盛先生,我這酒吧的風水,沒啥問題吧?”吳胖子跟在我身邊,一臉得意地問道。
“沒問題,”我淡淡地點頭,“何忠誠給你布的局?”
“嘿,您真是神了!”吳胖子一拍大腿,“就是何大師,花了我足足兩百萬呢!”
兩百萬,布置一個最基礎的商業聚財局,何忠誠的心也確實夠黑。
但我懶得點破,只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示意他趕緊帶我們去休息。
酒吧三樓是吳胖子的私人地盤,一上來就看到幾間緊閉的房門,門牌上的名字起得別出心裁。
“武松打虎”。
“老漢推車”。
“觀音坐蓮”。
……
柳依依的臉已經黑得像鍋底。
吳胖子嘿嘿一笑,把我們領到走廊盡頭一間名為“風平浪靜”的套房前,里面是兩張床的標準間。
他推開門,擠眉弄眼地對我們說︰“二位就住這兒,放心,門一關,隔音效果杠杠的!外面就算天塌了也听不見。”
“剛才在公寓沒忙完的事兒,可以在這繼續,時間絕對充裕。”
“吳!胖!子!”
柳依依終于爆發了,一聲怒吼幾乎要把天花板掀翻。
“我是不是給你臉了?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腦子里塞的都是齷齪東西嗎!”
眼看柳依依真動了怒,吳胖子脖子一縮,連忙舉手投降︰“錯了錯了,表妹我錯了,我嘴賤!那你們好好休息,我滾了,我馬上滾!”
說完,他一溜煙就跑了。
柳依依氣得在原地直跺腳,胸口劇烈起伏。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轉過頭,看到我正看著她,臉頰一紅,有些愧疚地道歉︰“對不起啊盛楠,我表哥他就這德性,整天胡說八道,你別往心里去。”
“沒事。”我搖了搖頭,“倒是他這麼說,影響了你的名聲。”
“我才無所謂!”柳依依揚了揚下巴,“他從小就這麼口無遮攔,我早習慣了。”
她頓了頓,終究還是沒忍住,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擔憂。
“盛楠,我表哥他……真的不會有事吧?”
吳胖子前腳剛走,她這“豆腐心”就藏不住了。
我點頭︰“放心,真沒事。我現在更好奇的是,那個叫舒曉曉的女鬼,究竟想做什麼。”
“一切,等見了面再說。”
柳依依還想再問些什麼,我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我拿起一看,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
張岩。
算算時間,她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聯系我了。
我拿著手機,看著屏幕,一時有些出神。
“誰呀?”柳依依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我回過神,抬起頭︰“張岩。”
“上次……請你吃飯那個警察?”柳依依的語氣听不出什麼波瀾。
我“嗯”了一聲。
“那你接啊。”
她說完,便轉過身去,自顧自地打量起房間的窗戶,仿佛對外面的夜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按下了接通鍵。
電話那頭,傳來張岩略帶遲疑的聲音。
“盛楠,你在哪?”
“在外面辦點事,怎麼了?”我回答。
“那個……上次的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我們剛結束軍訓,手機才發下來。你……今天下午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飯。”
張岩對我而言,確實有些不同。
她是老鄉,是故人,是這偌大城市里,唯一能勾起我對家鄉、對爺爺回憶的一縷聯系。
她的聲音里,滿是為上次飯局的愧疚。
“都過去了,別放在心上。”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些。
“那你……有時間嗎?”她又問了一遍,帶著些許期待。
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柳依依。
她正低頭玩著手機,長長的睫毛垂下,似乎對我的通話內容毫不在意。
我頓了頓,回道︰“今晚有事,可能沒時間。”
電話那頭沉默了。
那沉默像一根細小的針,扎得人心頭發癢。
幾秒後,張岩才用一種掩飾不住的失落語氣說︰“好吧……”
但她很快又振作起來︰“那明天呢?明天可以嗎?”
眼下吳胖子的事迫在眉睫,我確實無法給出承諾。
“還不確定。這樣,等我忙完,我給你電話,我請你。”
“好……那我等你的電話。”
她的聲音,最終還是落寞了下去。
掛斷電話,一種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關于爺爺,關于那個回不去的小山村。
“怎麼了?”
柳依依不知何時放下了手機,一雙清亮的眸子正靜靜地看著我,“掛了電話就發呆,那個女孩,對你很重要?”
她的語氣很平靜,听不出喜怒。
我沒有隱瞞,很坦誠地回答︰“算是吧。她是我在這里唯一的故人,見到她,就像看到了家鄉。”
我將那種復雜的情感,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柳依依靜靜地听著,眼神里閃過一絲了然,隨後,嘴角竟勾起一抹淺笑。
“有時候覺得你真奇怪,跟別的男人不一樣。”
“如果換個人,肯定會急著撇清關系,說只是普通朋友,讓我別多想。”
我嘆了口氣︰“沒必要。她帶給我的感覺,和你帶給我的,不一樣。”
“哦?”柳依依的眼楮亮了起來,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絲狡黠的期待,“那我給了你什麼感覺?”
“你讓我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
“也讓我知道了,原來女孩子的嘴唇,是那種味道。”
柳依依的臉,“唰”地一下就紅透了,像熟透的隻果。
“油嘴滑舌!”她嘟起嘴,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卻又忍不住眼角的笑意,“不理你了,睡覺!”
說完,她迅速躺下,拉起被子蒙住了頭,只留給我一個微微起伏的輪廓。
我也閉上眼,倦意襲來,很快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