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昌縣令一听這話,立即義憤填膺︰
“哼,婦道人家,僥幸賺了些銀子,就以為自己是回事了。
一個商戶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竟然還敢在尊貴的尚書公子面前拿喬。”
“公子放心,小的這就派人去教訓她——”
江晦抬頭,裝模作樣地擺手︰“不可,書中雲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即便林娘子挾恩圖報,我也應該主動上門送上謝禮,免得此事被人斷章取義,誤會了我。”
丁昌縣令一愣,知道江晦是又要名又要利,便呵呵賠笑︰
“公子心胸寬廣,可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婦人,您越是好說話,她越是順著桿子往上爬。
待下官先去教訓她一番,定讓她給您跪地賠罪的。”
江晦輕咳了一聲,道︰
“興許是蕭家出了事,林娘子心情不好,又責怪我科舉中榜後沒有第一時間回來,這才對我有些怨氣。你不可大動干戈,傷了林娘子的產業。”
原來是要蕭家的家產啊......
真不愧是吏部尚書之子,剛考上狀元,還沒有做官呢,就已經學會打官腔了。
丁昌縣令臉上諂媚更深了一些,呵呵笑道︰
“公子放心,下官定會小心謹慎,絕不讓公子失望!”
丁昌縣令不怕被江晦使喚,就怕沒活干,
至于林青姚母子,左右不是一個商戶,能在他手下翻天不成。
只是,連吏部尚書之子都眼紅蕭家家產,也不知道林青姚到底積累了多少家財!
早知如此,他就早點對蕭家下手了,還能先撈一筆!
但丁昌縣令綠豆眼一轉,立馬嘿嘿笑了起來。
林青姚生意做得謹慎,丁昌縣令翻了許久,也沒有找到能對她下手的地方。
最後,在江晦的告知下,才知道林青姚布莊里,存了一些褪色陳舊的老布匹......丁昌縣令直接以林青姚欺詐百姓,售賣假貨的名義,將整個布莊給圍了起來。
“來人,將這里包圍起來,本縣令要查抄了這些假貨!”
眼看官差都要將莊子就給毀了,林青姚才姍姍來遲。
有人上了茶,丁昌縣令老神在在地托著茶杯,斜眼睨向林青姚︰
“知道本官為什麼,要來封你們蕭家的莊子嗎?”
林青姚神色如常,笑道︰“民婦確實不知大人,這一番折騰,到底有何貴干。”
丁昌縣令砰地放下茶杯,冷哼︰
“哼,我听說你對江狀元不滿,在府上罵他是白眼狼,讀書人豈容你詆毀。”
“這個莊子只是先給你一個教訓,若是你再對江狀元不敬,就別怪我命人將你壓入大牢了。”
“哼,只要你進了牢房,本老爺有的是辦法給你安罪名.....
“只是可憐你兒子小小年紀,沒了爹又沒了娘,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哼,什麼幫天下讀書人討公道,
分明就是想要攀吏部尚書府高枝,而她林青姚母子只是投名狀。
還真是,人人都想要她死啊......
林青姚心中冷笑,像是害怕了似的一言不發。
丁昌縣令老神在在地開始喝茶,
他不怕林青姚不就範,一個商人想跟青天大老爺作對,簡直就是找死。
果然,林青姚只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便低頭抹淚道︰
“對縣令大人實不相瞞,我與江晦確實有些誤會.....”
說道這里,林青姚吸了吸鼻子,道︰
“我知道他江晦成了大少爺,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縣令大人既然都來給他傳話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如何,
家里也就一些細軟值錢了,民婦願意將家產都獻給大人和江少爺,
只求他能放過我們母子一馬,哎。”
說完,林青姚便捂臉到痛哭失聲,肩膀劇烈顫抖。
見林青姚還算老實,丁昌縣令摸了把胡子,道︰
“你知道就好,不是本官為難你們孤兒寡母,而是你實在做得不對。”
“原本資助了個狀元郎出來,是祖墳上下冒青煙的好事,現在卻被你一棒子給打死了......好了,本官話不多說了,明日正午之前,將你們家各種契書都準備好。”
“要不然,就別怪我這個做縣令的,不講情面了......”
林青姚抹淚應下,丁昌縣令又輕咳了一聲。
林青姚立即會意,低頭道︰
“大人放心,民婦會額外給您準備十萬兩銀票,只要您在江公子面前,能替我美言幾句。”
聞言,丁昌縣令這才滿意離去。
可他走得太快,又或許覺得一個婦人在他手里翻不出浪花,
並未看到林青姚眼神發狠,給石勁石索兩個左膀右臂,做了一個動手的手勢。
......
次日中午,蕭家門口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是江晦大擺排場的來了,一同而來的還有一臉諂媚的丁昌縣令。
幾十個衙役開道,將江晦圍在道路中間,
“快來啊,狀元郎回來答謝了,沾喜氣啊——”
他身騎高頭白馬,頭戴黑色瓖嵌大白玉圓珠的狀元帽,從道路盡頭緩緩走過來,
他鼻高唇薄,眉目雋秀,大紅嶄新狀元服,襯得他更加儀表堂堂,
引得女子們羞躁不已,不斷往他面前扔手巾。
丁昌縣令樂呵呵跟在他什麼,可走到蕭家大門口,見林青姚母子竟然不下跪,
他大氣,當即就罵道︰
“林氏,怎麼回事,你忘記我跟你說的話了......”
“見到狀元郎還不跪地迎接!”
林青姚當即冷笑,還真是又當又立,明明是來奪她家財,卻成了衣錦還鄉答謝恩人。
她都要被人殺了,還要跪謝江晦殺頭之恩?
林青姚詫異揚了揚眉,疑惑道︰
“大齊是哪條律法規定了,百姓見到一個無官無職的狀元,都得下跪行禮了。”
“縣令大人舔得未免太難看了點,那麼多人都看著呢。”
丁昌縣令臉色掛不住,立即狠戾起來︰
“哼,還敢跟本官叫板,你可知道你惹到了什麼人!”
果然,此話一出,林青姚只得嘆氣︰
“哎,大人也別玩這些虛的了,你讓我準備的契書,我都準備好了......”
“只是我蕭家家產都交出去了,你可讓江公子,不要再記恨我了哦。若是能回到過去,我就是打斷了自己的手,都不會出手從乞丐窩里救下他的。”
丁昌縣令頓時一噎,周圍圍觀的百姓,也都眼神奇怪起來。
自己風風光光的出場,被林青姚一句話給毀了。
江晦氣的臉色一黑,狠狠瞪了一眼丁昌縣令這個蠢貨。
他連忙翻身下馬,笑著道︰
“青姚,你在說什麼呢,我送禮都來不及,怎麼還能還會收你的東西。”
負責開道的喜婆樂開了眼,反應過來,
忙揮動著手帕,像是怕人注意不到面前的兩大箱子似的,揚聲道︰
“哎呦喂,林大娘子總算是出來了!天大的喜事啊,你資助的江公子,金榜題名了。”
“快快快讓道,將狀元郎帶來的答謝禮,都搬進去......”
江晦勾唇一笑,道︰“你看,我沒有騙你吧。”
“你可是因為我回來晚了,便生我的氣?”
“科舉放榜沒有你的想的那麼簡單,我需要拜見皇上以及朝中各個大臣......
算了,我說這些,你大概也是听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