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禁書區的陰影仿佛凝固了時間,空氣中只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和提燈火焰輕微的 啪聲。安比岡斯和阿斯托利亞坐在布滿灰塵的長桌前,面前攤開的古老典籍散發著陳腐而危險的氣息。阿斯托利亞指尖劃過《黑暗血脈與詛咒共生考》上關于腐骨之擁家族的最後記載,灰藍色的眼眸沉靜如水,但深處卻凝結著一層寒冰。
“腐骨之擁……據說他們最後的據點,在威爾特郡北部靠近麻瓜村莊的一片被詛咒的沼澤地。”阿斯托利亞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魔法部當年的清剿記錄顯示,家族核心成員幾乎全滅,但……有記載提到,一個負責照顧家主幼子的啞炮女僕,在混亂中帶著那個嬰兒逃走了。那個嬰兒……是個女孩。”
安比岡斯的心猛地一跳︰“女孩?特蕾西•戴維斯?”
“時間吻合。”阿斯托利亞合上書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脊燙銀的紋路,“戴維斯……一個普通的麻瓜姓氏。如果那個啞炮女僕帶著嬰兒隱姓埋名,融入麻瓜社會,用戴維斯作為掩護……”
“她不是普通的混血,”安比岡斯低聲說,琥珀色的眼眸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她是腐骨之擁最後的血脈,那個嬰兒!”
阿斯托利亞輕輕頷首︰“仇恨的種子,從襁褓中就種下了。她知曉自己的身世,知曉格林格拉斯家族在剿滅行動中的角色……,”她看向安比岡斯,灰藍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她選擇我,不僅僅是因為我是格林格拉斯的繼承人。魁地奇賽場上的陣法……那需要極其精準的布置和對黑魔法媒介的深刻理解。她一定擁有家族遺留的東西——典籍、媒介碎片,或者……那個陣法石板本身。”
“證據,”安比岡斯握緊了拳頭,“我們需要確鑿的證據。不能僅憑推測。”
“德拉科或許能幫上忙。”阿斯托利亞沉吟道,“馬爾福家族在魔法部檔案司和灰色情報網都有很深的人脈。而且……他欠你一個人情。”她指的是安比岡斯不顧自身安危帶回月露草,那份執著和勇氣,即使德拉科•馬爾福嘴上不說,心中也必然有所觸動。
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爐火在壁爐里安靜地燃燒。德拉科獨自坐在遠離人群的角落,淺金色的頭發在火光下顯得有些黯淡。他面前的羊皮紙上潦草地畫著幾個家族紋章,眉頭緊鎖,淺灰色的眼眸中少了平日的傲慢,多了幾分沉郁和思索。安比岡斯帶來的關于格林格拉斯家族參與剿滅腐骨之擁的歷史,以及特蕾西可能的身份,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心頭。純血榮耀的光環背後,似乎隱藏著太多他不曾知曉的、沾滿血腥的陰影。
安比岡斯走到他面前,沒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切入主題︰“馬爾福,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德拉科抬起頭,淺灰色的眼眸掃過她,帶著一絲慣常的審視︰“哦?理查德,什麼事值得你屈尊來找我?”語氣依舊帶著馬爾福式的刻薄,但少了些往日的尖銳。
“關于特蕾西•戴維斯。”安比岡斯無視他的語氣,聲音平靜而直接,“我們懷疑她是腐骨之擁家族最後的血脈,那個在剿滅中失蹤的嬰兒。她擁有家族遺留的黑魔法物品——很可能是詛咒媒介碎片和布置陣法的石板。我們需要證據,證明她的身份和她獲取這些物品的渠道。”
德拉科的眉頭蹙得更緊︰“腐骨之擁……那個臭名昭著的黑魔法家族?證據?理查德,你以為魔法部的絕密檔案是蜂蜜公爵的糖果,隨便就能買到嗎?”
“馬爾福家族在魔法部檔案司和某些……不那麼正式的渠道,應該有些辦法。”安比岡斯直視著他的眼楮,語氣不容置疑,“或者,帕金森家族。潘西•帕金森的父親,我記得在禁止濫用魔法物品辦公室?特蕾西的詛咒媒介碎片來源,或許能查到蛛絲馬跡。”
德拉科沉默了片刻,淺灰色的眼眸在安比岡斯堅定的臉上停留了幾秒,又移開,落在跳躍的爐火上。他想起天文塔頂斯內普強忍痛苦支撐他的情景,想起安比岡斯狼狽卻執著的模樣,想起阿斯托利亞得知家族歷史時眼中那絲不易察覺的悲哀……他煩躁地用羽毛筆戳了戳羊皮紙。
“……我會寫信。”他終于開口,聲音有些生硬,“但別抱太大希望。那些檔案……封存得很嚴。”
“謝謝。”安比岡斯干脆利落地說完,轉身離開。沒有多余的寒暄,只有目標明確的合作。
德拉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帷幔後,煩躁地將羽毛筆扔在桌上。他討厭這種被卷入的感覺,更討厭自己竟然真的打算去查。他抽出另一張羊皮紙,開始寫信。給誰?他猶豫了一下,最終落筆的對象是——盧修斯•馬爾福。有些事情,父親出面會容易得多。
等待回信的日子充滿了焦灼。安比岡斯和阿斯托利亞並未閑著。她們將目標轉向了特蕾西•戴維斯本人和她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
她們來到有求必應屋外的走廊,心中默念著需要一個藏東西的地方。當那扇光滑的門浮現時,她們推門而入。里面堆滿了霍格沃茨千年來學生們丟棄或藏匿的各種雜物,如同一座巨大的、落滿灰塵的迷宮。她們在提燈的光芒下仔細搜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在一個積滿灰塵、刻著古怪蛇形紋路的舊首飾盒夾層里,安比岡斯發現了一小撮殘留的、散發著微弱腐臭氣息的黑色粉末——正是腐骨之種的殘留物,而在一個傾倒的、布滿蛛網的盔甲後面,阿斯托利亞找到了一塊邊緣殘缺、刻著繁復扭曲符文的古老石板——與斯內普筆記上描繪的怨憎共鳴陣草圖驚人地吻合,石板表面殘留著微弱的黑暗魔法波動,與游走球殘留物及掃帚間附近檢測到的能量特征完全一致!
安比岡斯又找到了霍格沃茨廚房里一個名叫閃閃的、有些健談的家養小精靈。幾塊美味的奶油小蛋糕和真誠的請求後,閃閃回憶起來︰“哦!是的,閃閃記得!在魁地奇比賽前一天的晚上,閃閃在打掃城堡五樓廢棄的掃帚間時,看到一個斯萊特林的女學生。黑頭發,個子不高,很安靜的樣子!她當時蹲在牆角,手里拿著一個亮晶晶的小東西,對著地板比比劃劃……閃閃問她需要幫忙嗎?她嚇了一跳,說不用,然後匆匆忙忙走了,閃閃當時覺得她有點奇怪……”時間、地點、行為,完美吻合。
兩天後,一只馬爾福家族專屬的、羽毛光潔如雪的雕 ,如同優雅的幽靈般降落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窗台。德拉科取下它腳踝上系著的、帶有馬爾福家徽火漆印的信卷,在公共休息室最僻靜的角落,將信遞給了安比岡斯和阿斯托利亞。
安比岡斯接過那卷質地精良的羊皮紙,指尖觸踫到冰涼的、帶有繁復馬爾福家徽紋路的火漆印時,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盧修斯•馬爾福的親筆信,那個在預言家日報上永遠氣度雍容、在魔法部翻雲覆雨的偶像!她的臉頰微微發燙,琥珀色的眼眸中瞬間迸發出難以掩飾的激動和崇拜的光芒,如同小粉絲終于拿到了偶像的簽名。她幾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展開信紙。
信紙上的字跡華麗而流暢,帶著盧修斯•馬爾福特有的、冰冷而優雅的腔調。措辭謹慎,但信息確鑿︰
身份確認︰魔法部絕密檔案證實,當年腐骨之擁家族剿滅行動中,確有一名啞炮女僕帶著家主幼女逃脫。女嬰名為特蕾西婭•腐骨。後蹤跡全無。
媒介來源︰帕金森先生在協助調查時,無意中發現一份灰色渠道的非法魔法物品交易記錄。記錄顯示,在魁地奇比賽前一周,帕金森家族名下的一處偏遠倉庫,曾遺失一小塊被標記為高危黑魔法殘留物的碎片。接收方簽名模糊,但經筆跡魔法鑒定,與特蕾西•戴維斯的作業本筆跡高度吻合。交易擔保人是一個名叫蒙頓格斯•弗萊奇的、有前科的黑市掮客,現已被魔法部控制。
安比岡斯逐字逐句地讀著,激動的心情如同沸騰的岩漿,幾乎要沖破胸膛,這是盧修斯•馬爾福親自確認的情報。偶像的力量讓她心跳加速,臉頰泛紅。她忍不住低聲贊嘆︰“梅林的胡子……這太……太不可思議了!馬爾福先生他……”她看向德拉科,眼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崇拜光芒。
然而,這份激動只持續了短暫的幾秒。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偶像的信件固然珍貴,但更重要的是證據的真實性!她迅速收斂了情緒,琥珀色的眼眸重新變得銳利而專注,如同經驗豐富的獵手審視著獵物留下的痕跡。她仔細檢查著信件上的魔法部絕密檔案印章、帕金森先生的證言措辭、以及蒙頓格斯•弗萊奇的名字。每一個細節都在她腦中飛快地印證、串聯。最終,她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向阿斯托利亞和德拉科︰“信息吻合。證據鏈……閉合了。”
德拉科看著安比岡斯從激動粉絲瞬間切換回冷靜調查者的樣子,淺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復雜,隨即又恢復了慣常的淡漠。阿斯托利亞則輕輕頷首,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和冰冷的決斷。
安比岡斯、阿斯托利亞、德拉科,以及聞訊趕來的斯內普,在特蕾西意念引導成的秘密實驗室里堵住了她。
安比岡斯將首飾盒夾層里的黑色粉末用魔法顯形,懸浮在空中,散發著不祥的腐臭。阿斯托利亞將那塊刻著陣法的石板放在地上,其殘留的黑暗波動與粉末相互呼應。德拉科展示了父親的信件副本。最後,安比岡斯平靜地復述了家養小精靈閃閃的證詞。
特蕾西•戴維斯被堵在角落,臉色由蒼白轉為死灰,最後扭曲成瘋狂的怨毒。她看著阿斯托利亞,眼中燃燒著淬毒的火焰。
“為什麼是魁地奇?”阿斯托利亞的聲音平靜無波。
“為什麼?”特蕾西尖利冷笑,聲音因為極致的恨意而顫抖,“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你這劊子手的後代!魁地奇?那沸騰的恐懼,那絕望的憤怒,通過我的陣法匯聚,是多麼甜美的力量!看著格林格拉斯的希望在榮耀的賽場上被厄運吞噬……這才是最完美的復仇,滿月的光輝指引著腐骨的力量。我要你們格林格拉斯……血債血償!”她歇斯底里地喊著,目光猛地轉向德拉科•馬爾福,眼中充滿了刻骨的怨毒,“還有你!德拉科•馬爾福,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貨!如果不是你多管閑事,在賽場上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我的計劃早就成功了!是你毀了這一切,你這個純血叛徒,馬爾福家族的恥辱!”
德拉科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淺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愕和被戳中痛處的憤怒,但他緊抿著唇,沒有反駁。
特蕾西猛地從袖中抽出一把閃爍著綠光的淬毒匕首,作勢欲撲向阿斯托利亞!
“夠了,戴維斯。”斯內普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寒泉,瞬間凍結了空氣。他如同鬼魅般出現在特蕾西身側,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黑袍的殘影。就在他伸手欲奪下匕首並制服特蕾西的瞬間——
一股尖銳如刀割、冰冷刺骨的劇痛猛地從斯內普的右手手腕印記處爆發,如同被高壓電流貫穿全身,近距離接觸高濃度腐骨之種粉末引發的恐怖能量共鳴。
斯內普的身形猛地一晃,蠟黃的臉頰瞬間褪盡所有血色,額角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豆大的冷汗瞬間從鬢角滾落。他死死咬緊牙關,下頜線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硬生生將那聲痛哼咽了回去。他強撐著,用驚人的意志力抬起魔杖——
就在這劇痛爆發的瞬間,
一道身影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過去,
是安比岡斯!
她幾乎是在斯內普身形搖晃的同一時刻就動了。她不顧一切地沖到斯內普身側,沒有絲毫猶豫,伸出雙手,緊緊地、穩穩地扶住了他劇烈顫抖的手臂,她的動作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急切和擔憂,仿佛本能驅使著她去支撐那座即將傾塌的黑色孤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在黑袍下因劇痛而無法抑制的痙攣和顫抖,那冰冷的觸感下是洶涌的痛苦浪潮。
“教授!”安比岡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焦急和心疼。
斯內普的身體在她扶住的瞬間似乎僵硬了一下,深不見底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極快的、難以言喻的波動——或許是驚愕,或許是慍怒,或許是……一絲被觸踫的狼狽?但他沒有推開她。劇痛仍在肆虐,他強忍著,借著安比岡斯提供的微弱支撐,魔杖尖端迸射出比平時更加凌厲刺目的光芒,他幾乎是靠著安比岡斯的手臂穩住身形,完成了施法。
“速速禁錮!除你武器!”
兩道無聲咒語如同閃電般射出,特蕾西手中的淬毒匕首脫手飛出。同時,無形的魔力繩索將她捆得結結實實,她重重摔倒在地,發出不甘的嘶吼。
斯內普站在原地,黑袍因身體的劇顫而微微抖動。安比岡斯依舊緊緊扶著他的手臂,她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和那壓抑在體內的巨大痛苦。他冰冷的黑眸死死鎖定特蕾西,聲音因強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而更加嘶啞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冰渣︰“愚蠢……你的仇恨……只會讓你步上……家族的後塵。”他手腕印記處的劇痛仍在肆虐,但他硬生生將其壓制在體內,只有緊握魔杖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著駭人的青白色。
安比岡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斯內普承受的痛苦,月露草緩解了常態灼痛,卻無法隔絕這種因接觸同源劇毒物質引發的過敏反應。揪心的感覺讓她幾乎窒息,但她扶住他手臂的手,卻更加堅定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