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狸那張一直保持著鎮定的臉變了。
他湊到武德身邊。
“王爺，看來我們的內部有問題了！”
武德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當然想到了這一點。
恐怕一開始到現在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可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抬起頭，看著祭壇上那道縴細卻倔強的身影，看著她身邊那個嬉皮笑臉的年輕人。
機會，就在眼前。
只要殺了武明空，一切就都塵埃落定！
“不管那麼多了！”
“傳我王令！全軍不計代價，給本王沖！踏平神農壇！拿下武明空！”
“第一個登上祭壇者，賞千金，封侯！”
重賞之下，鎮南王麾下的將士們，瘋了一樣，朝著祭壇發起了死亡沖鋒。
“頂住！”
南宮 的嗓子已經喊啞了，她一槍捅穿一名沖上來的敵兵，滾燙的血液濺了她滿臉。
可敵人太多了。
前面的人剛倒下，後面的人就踩著尸體沖了上來。
金吾衛和禁軍的防線，被壓縮得越來越小，岌岌可危。
“殺！”
盧劍單膝跪地，用長刀撐著身體，他肩上和大腿上插著箭，血流不止，可他依舊死戰不退。
鎮南王麾下，數名副將親自帶隊，揮舞著兵器，從幾個方向同時猛攻。
他們都是在南境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悍將，勇猛無比。
“噗！”
一名副將的重劍，劈開了三面盾牌，將一名禁軍連人帶盾，劈成了兩半。
防線，出現了一個缺口！
更多的敵人，潮水般涌了進來。
南宮 回身一槍，將那名副將逼退，可更多的敵人已經近在眼前。
絕望，開始在所有禁軍將士的心里蔓延。
就在這時。
“咚！”
“咚！”
“咚！”
一支軍隊，出現在了眼前。
為首的，是一千名重甲騎兵。
在這支重甲騎兵的身後，是上萬名手持長槍身披黑甲的步卒。
他們打著一面旗。
旗上，是一個大大的“趙”字！
為首一員大將，手持一桿禹王槊，他身邊的少年將軍，則提著一桿亮銀槍。
“鐵浮屠！”
“沖鋒！”
一千鐵浮屠，開始小跑，然後是快跑，最後是全速沖刺！
大地，開始劇烈顫動。
他們沒有選擇從側翼迂回，而是直挺挺地，朝著鎮南王的三萬大軍，撞了過去！
鎮南王的軍隊，也發現了這支突然出現的敵人。
“放箭！放箭！”
箭雨，鋪天蓋地地朝著鐵浮屠射去。
然而，那足以撕裂血肉的箭矢，打在鐵浮屠厚重的甲冑上，只迸發出一連串的火星，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連讓他們停頓一下都做不到。
轉瞬之間，鐵浮屠便撞進了鎮南王軍的陣中。
沒有慘叫，只有骨骼碎裂和兵器斷折的聲音。
李存孝的禹王槊，每一次揮舞，都會帶起一片血肉。
趙長歌的長槍，出槍如龍，每一次突刺，都精準地貫穿敵人的咽喉。
鐵浮屠的沖鋒，無可阻擋。
南境人的刀劍，砍在鐵浮屠的盔甲上，連一道白印都留不下。
而鐵浮屠的每一次反擊，都是致命的。
祭壇上，南宮 和盧劍，還有那些苦苦支撐的禁軍將士，全都看傻了。
“這……這是什麼軍隊？”
盧劍張著嘴，喃喃自語。
南宮 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她自認也是將門之後，熟讀兵書，可見過最精銳的部隊，也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騎兵！
武德和陳狸，臉上一片死灰。
“王爺，撤吧！”
陳狸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
“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武德看著那支正在他軍中橫沖直撞的鐵浮屠，看著自己那三萬大軍，被這一支不過萬人的軍隊，打得潰不成軍。
武明空，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支軍隊？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口氣里，充滿了不甘和挫敗。
“撤！”
鎮南王，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大戰，很快就結束了。
與其說是大戰，不如說是一場單方面的碾壓。
鎮南王的三萬大軍，被鐵浮屠和後續趕來的步卒一陣沖殺，丟盔棄甲，死傷慘重，逃出去的，十不存一。
神農壇下，血流成河。
打掃戰場的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去做。
李存孝帶著趙長歌，大步流星地走上祭壇。
兩人甲冑上，沾滿了敵人的鮮血，煞氣逼人。
趙長歌看見趙奕，眼楮一亮，剛想開口喊“哥”，就被趙奕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趙奕對著他倆，示意他先去拜見女帝。
趙長歌立刻會意。
李存孝和趙長歌走到武明空面前，單膝跪地，聲若洪鐘。
“末將李存孝！”
“末將趙長歌！”
“救駕來遲，請陛下降罪！”
武明空看著面前的兩人，親自上前，將他們扶起。
“李將軍，無需多禮。”
隨後，她又看向趙長歌。
這張臉，跟旁邊那個狗東西，有七八分相像。
“你是趙奕的弟弟，趙長歌？”
“回陛下，正是末將！”趙長歌答道，臉上帶著幾分少年人的英氣和激動。
“好，很好。”
武明空點了點頭。
“李存孝，驍勇善戰，忠勇可嘉，封為破虜將軍！”
“趙長歌，年少有為，臨危不亂，封為討逆校尉！”
“謝陛下！”
兩人齊聲謝恩。
就在這時，一個賤兮兮的聲音響了起來。
“哎呀呀，陛下，咱們這可是大獲全勝啊。”
趙奕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臉上掛著得意的笑。
“就是可惜了，讓武德和陳狸那兩個老小子給跑了。”
武明空斜了他一眼。
楚嫣然也走了過來，她看著趙奕，那雙漂亮的杏眼里，全是好奇和崇拜。
“趙奕，你怎麼什麼都算到了？”
“從王匡再到鎮南王會親自帶兵前來，甚至你還準備了後手。”
“你怎麼做到的？”
這個問題，也是南宮 和盧劍想問的。
趙奕听完，故意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他背著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天機，不可泄露。”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仙人自有妙計。”
這副裝腔作勢的樣子，把楚嫣然都給逗笑了。
武明空也忍不住，她伸出手，在趙奕的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
“說人話！”
趙奕“嘶”地叫了一聲，臉上卻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