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匡那句嘶吼,在山風里回蕩,帶著一種嗜血的癲狂。
“動手!”
“殺了她!”
南宮 和盧劍體內藥力未消,軟綿綿地提著兵器,準備用命去填。
然而。
死一般的寂靜。
王匡預想中,那數百名黑衣人潮水般涌上祭壇的場面,根本沒有出現。
那群黑衣人,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個個杵在原地,動都不動。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我他媽讓你們動手!”
王匡那張儒雅的臉,漲得通紅,青筋暴起,幾乎是咆哮著又喊了一遍。
“耳朵聾了嗎?殺了武明空!誰取下她的人頭,賞黃金萬兩,封萬戶侯!”
還是沒人動。
那些黑衣人,安靜地看著他表演。
南宮 和盧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困惑。
這啥情況?
內訌了?還是咋了?
王匡的肺都快氣炸了,他指著那為首的黑衣人頭領,破口大罵。
“你他媽的在等什麼!王爺的命令你都敢不听了?”
“別特麼瞎幾把狗叫了。”
一個賤賤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僵局。
趙奕用濕布擦了擦臉,慢悠悠地從後面上走了下來。
他走到王匡面前,那張臉上掛著欠揍的笑。
“王刺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完美無缺?”
“又是迷藥,又是伏兵,還選在祭天大典這種萬眾矚目的時刻。”
趙奕嘖嘖兩聲,搖了搖頭。
“可惜啊,你這劇本,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
他伸手指了指那個為首的黑衣人。
“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他是誰。”
王匡的呼吸一滯,死死地盯著那個黑衣人頭領。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人緩緩抬起手,揭開了臉上的黑色面罩。
一張冷峻,毫無表情,卻又讓在場所有人熟悉的臉,露了出來。
天一!
影衛指揮同知,天一!
“轟!”
盧劍的腦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南宮 也呆住了,她看著天一,又看了看他身後那數百名所謂的“刺客”,一個荒唐到極點的念頭,在她心里瘋狂滋生。
“不……不可能!”
王匡像是見了鬼,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手指著天一,抖得跟篩糠一樣。
“這絕對不可能!你怎麼會是他!”
他瘋了一樣地嘶吼。
“這些人!這些人明明是王爺從南境,費盡心機,秘密調來的死士!怎麼可能會是你的人!”
趙奕蹲下身,拍了拍王匡的臉,像是在逗一條狗。
“是你的好主子,鎮南王武德嗎?”
“你這一嗓子,吼得可是相當瓷實。這下,他人證物證俱全,想賴都賴不掉了。”
王匡徹底崩潰了。
他明白了。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局!
一個專門為他,或者說,為他背後的武德,精心準備的陷阱!
自己以為是獵人,殊不知,從踏入神農壇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籠中的困獸。
“拿下。”
趙奕懶得再跟他廢話,站起身,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荊花與天一的身影,同時動了。
只听“ 嚓”兩聲脆響,伴隨著王匡一聲不似人腔的慘叫。
他的雙腿膝蓋,被硬生生踩斷,整個人軟成一灘爛泥,被兩個影衛拖死狗一樣拖了下去。
祭壇頂端,楚嫣然小心翼翼地扶著武明空走下來。
武明空看著趙奕的背影,那張布滿寒霜的俏臉,悄然回暖。
這個狗東西,總是能在最危急的關頭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
真是……讓人愛死了。
楚嫣然看著趙奕,那雙漂亮的杏眼里,全是崇拜和愛意。
自己的男人,就是這麼厲害。
……
影衛們很快分發下了解藥。
被迷藥放倒的禁軍和金吾衛,揉著發昏的腦袋,陸陸續續地站了起來。
他們看著滿地的“自己人”,一個個面面相覷,完全搞不清狀況。
武明空走到趙奕身邊。
“你既然早就知道王匡是內鬼,也知道他所謂的伏兵都是你的人,為什麼還要搞得這麼麻煩?”
她有些不解。
“直接在行宮里把他拿下,不就好了嗎?何必這麼大的陣仗,演這麼一出戲?”
楚嫣然也好奇地看著他。
旁邊的南宮 和盧劍,更是豎起了耳朵。
尤其是南宮 ,她心里早就把趙奕罵了一百遍。
這個狗東西,明明一切盡在掌握,偏偏要脫了褲子放屁,搞這麼大陣仗,害得我都快嚇死了!
趙奕嘿嘿一笑。
“陛下,這出戲,要是演得不逼真,怎麼能騙過所有人呢?”
“再說了,好戲才演到一半,高潮部分,還沒來呢。”
他轉頭看向盧劍和南宮 。
“兩位將軍,讓你們的人,立刻整理好隊伍,打起精神,準備迎敵。”
“迎敵?”盧劍一愣,“敵人不都已經被拿下了嗎?”
南宮 也蹙起了眉。
武明空似乎想到了什麼,剛想開口問。
“嗚——嗚——嗚——”
一陣低沉而又急促的軍中號角聲,毫無征兆地從山下傳來!
那聲音,穿透山林,帶著一股肅殺之氣,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了起來!
一名負責外圍警戒的影衛,飛奔而來,單膝跪地。
“報!”
“啟稟陛下,大人!山下出現大批軍隊,人數不下三萬,已經將整個神農壇團團包圍!”
“他們打的旗號是……”
那影衛頓了頓,抬起頭。
“是一個‘武’字!”
武!
這個字一出口,在場所有人的臉色,瞬間都變了。
大周之內,有資格,也有膽子用“武”字作為旗號的,只有一人。
鎮南王。
武德!
他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