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門堡以南十五里,康家莊。
康家莊原本是一處官道附近的小村子,只有十幾戶人家。據說是在天啟年間,有一戶康姓人家經商發了財,在短短幾年間就將村子周邊,乃至附近幾個村子的耕地全部兼並,周邊百余戶百姓也都成了康家的佃戶。
如今的康家莊四面有牆,儼然一處民間塢堡,進出大門都有康家的家丁把守。
劉岱率領夜不收旗和輜重旗來到康家莊外,隨即命令白昌河率部在外面警戒,封鎖康家莊外圍,不準走脫一個人。
“輜重旗隨本官進去查抄康家,凡是阻攔者,不問男女、不管老幼,格殺勿論!”
“是!”
把守在門口的幾個家丁看到官道上突然沖過來大批官兵,都有些不知所措,一個家丁還仗著康家的威風,想要上前阻攔,當即就被一名輜重旗的兵丁開槍打死。
“不想死就地蹲下!”
其余幾個家丁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自己只是拿人錢財看家護院,自然不會跟官軍去拼命,紛紛躲到一旁蹲下。
劉岱帶著輜重旗數十人沖進康家莊內,沿途百姓見狀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見裝備精良的官軍沖了進來,為了殃及自身,莊內百姓紛紛逃回家中閉門不出。
“看樣子是沖著康家去的?”
“肯定是啊!”
“為什麼啊,康家惹惱了哪里的衙門?”
“這還用說?你想想看,康家怎麼在十幾年間發家的,還不是跟韃子做生意,如今恐怕是東窗事發了!”
兩個熱衷看熱鬧的百姓躲在一處茶坊內,小聲嘀咕著,隨即就看到兵丁堵住了康家的大門,開始用手中的火銃砸門。
“誰啊,敢在康家府邸鬧事,活膩啊!”
大門打開,十幾個凶神惡煞的家丁手持木棍、鐵尺沖了出來,看到門外數十名披掛鎧甲、手持火銃的官軍,當場傻了眼。
“開火!”
劉岱面無表情的下達命令,數十桿魯密銃近距離齊射,十幾個家丁被打得血肉橫飛,距離最近的兩個家丁當場被打得不成人樣。
“進去之後,不管男女老幼全部緝拿,宅院內外仔細搜查,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
“是!”
數十兵丁魚貫沖入康家,腳上沾上了家丁們的血肉,隨即血紅色的腳印就遍布府邸內,引來康家上下的陣陣驚呼。
“我是康家家主康玉,與分巡冀北道的陳知事相熟,你們是哪里的兵丁,再不退出去的話,我一封書信就能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劉岱看著被架出來的康玉,一巴掌扇過去,頓時將康玉打得鼻子一歪,一顆門牙直接飛了出去,剛才還聒噪的聲音頓時啞了火。
“告訴你,本官是北東路拒門堡操守官劉岱,你康家里通外國、賣國通虜的事情東窗事發了,準備準備,過幾日就與你一家老小一起上路吧。”
康玉聞言瞪大了眼楮,接著就大笑起來,含糊不清的說道︰“哈哈!大明九邊哪里不通虜?別說商賈了,就是那些兵將、文官,通虜的也不在少數,憑什麼只害我康家一處!”
“放心吧,這次會有很多人跟你們康家一起上路的。”
劉岱面無表情的說著,康玉的臉色卻巨變,隨即哀求道︰“劉將軍高抬貴手,放過我康家吧,我願奉上三萬兩白銀,如何?”
劉岱冷笑著說道︰“別說傻話,辦了你們康家,銀子照樣是本官的,用不著你奉上。”
說完,劉岱揮了揮手,兩名兵丁將康玉拽走。
當日,盤踞在康家莊十幾年的康家被劉岱連根拔起,當康家上下數十口人被押解前往鎮河堡的時候,莊內百姓紛紛趕來圍觀,怒罵、投擲石塊,將這些年被康家欺壓的怒火全部發泄了出來。
康玉的小兒子當場被石頭砸死,康玉見狀嚎啕大哭︰“我康玉絕後了,康家絕後了!”
劉岱則急忙命令兵丁攔住百姓,生怕康家人再被打死幾個,自己辛苦積攢武力值,可不能這麼白白浪費掉。
“行了,別嚎了,你們康家犯的是賣國罪,這次一起上路,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挺好,哭什麼哭!”
本來康玉心中絕望,哭嚎聲已經小了許多,听了劉岱的斥責,頓時崩潰,一路哭嚎到鎮河堡。
一連數日,鎮河堡各處不斷有商賈被官兵抄家,越來越多的人犯和繳獲被送往鎮河堡,而鎮河堡官軍“荼毒”商賈、抄家滅族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很快就被傳揚到各處。
“都看看吧,這些都是這幾天送來的公文。”
李淳仁有些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將一大摞公文拿了出來。
三月二十二日這天,劉岱和趙明先後率部回到了鎮河堡,短短幾天時間二人收獲巨大,與王家通虜有關的商賈一共九家,被二人全部查抄。
此時二人在參將衙門的後院堂屋內,翻看著各處發來的公文,臉色也變了變。
“分巡冀北道的按察司副使來文斥責,說咱們未經上報私自調兵,那可是軍政兼管的上官,咱們惹不起的!”
“各處的士紳也紛紛來信詢問,這些人不用管,多半是想探探本官的口風。”
“還有一些是各處官員送來的公文,本官猜測多是與那些商賈有來往,怕惹火上身的,所以急著發文過來撇清關系。”
劉岱說道︰“也就是說,只要堵住按察副使的嘴,這就是就算了結了。”
“嗯。”
李淳仁嘆息一聲說道︰“只是本官听聞,這位按察副使的胃口可是相當大的,送少了還不如不送。”
劉岱和趙明對視一眼,隨即大笑起來。
“上官都怪罪下來了,你們還有心思笑!”
李淳仁瞪了二人一眼,說道︰“這幾天本官一直在權衡利弊,此番查抄商賈,咱們是不是太冒失了,萬一上面責罰,本官這個位置就危險了!”
劉岱拿出一份厚厚的清單,笑著說道︰“大人放心,這幾天查抄出來的錢糧足夠多,不管這位上官胃口有多大,都足以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