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彌陀山。
大同鎮邊牆外的三月依然寒冷,雖說已經是初春時節,但是曠野上卻見不到一點綠色,遠遠望去到處都是黃褐色的枯草,期間還夾雜著點點未融化的積雪。
這天一大早,前哨甲旗旗長周虎臣帶著一隊兵丁下山輪崗,在彌陀山山腳下,此時已經在山道兩側修建了幾間屋子,又在山道正當中挖了一條壕溝,將通往彌陀山基地的山道阻斷,只留一道木板橋架在壕溝上。
“拜見旗長。”
周虎臣對另一隊兵丁揮了揮手,說道︰“上山休息吧。”
一名兵丁還笑著打趣道︰“今天什麼日子,旗長大人親自過來站崗了?”
“廢話,剛過完年,我怕你們還沒收心,過來替你們的!”
話音剛落,周虎臣就看到遠處的山崗出現了幾個騎手的人影,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騎手越過山崗,朝著這邊沖了過來。
“敵襲!”
周虎臣只覺得氣血上涌,當即吼道︰“吹號!防守!”
兩隊正在換崗的兵丁急忙進入防御陣地,一隊兵丁沿著壕溝內側的矮牆一字排開,手中已經填裝好的魯密銃架在矮牆上準備射擊,另一隊兵丁則進入幾間屋子里,將魯密銃從窗戶伸了出來,與矮牆後面的同袍形成了交叉火力。
“嗚!”
當號角聲響起,遠處的大隊騎手已經沖到兩里外,此時周虎臣已經看得清楚,那些騎手全都是蒙古人,一桿狼頭戰旗打了出來,周虎臣拉過身邊一個兵丁,咬著牙說道︰“立即稟報肖百總,是插漢部的蒙古韃子!”
“是!”
插漢部就是後世的察哈爾部蒙古,原本是蒙古林丹汗的部下,自從崇禎八年林丹汗之子額哲投降滿清後,這部蒙古人就被安置在義州一帶,但是大部分部眾還是游牧在大同鎮、宣府鎮以北的草場。
而滿清對于這支林丹汗的嫡系部眾也很看中,並沒有打散編入八旗蒙古之中,而是單獨編為察哈爾扎薩克旗,獨立于八旗蒙古之外。但是明朝軍民依然習慣稱之為插漢部。
周虎臣死死盯著前方,心跳得幾乎快要蹦出來︰“會死嗎?我會死在這里嗎?”
“一百五十步!”
這時,一名隊長大聲叫嚷著,周虎臣幾乎是同時下意識的吼道︰“開火!”
兩隊兵丁二十多桿魯密銃同時開火,形成的交叉火力覆蓋了防線前方一百多步的範圍,沖在最前面的十幾個蒙古騎兵相繼撲倒,後面的蒙古人也被嚇了一跳,想不到眼前的明軍非但不跑,而且還擁有這麼猛烈的火力,紛紛調轉方向,從防線的兩翼掠過,然後撤到兩百步以外重新集結。
此時周虎臣看著前方一時沒死的蒙古人哀嚎著,心中的恐懼瞬間散掉,急忙讓部下填裝,很快二十多人便填裝完畢。
“嗚!”
周虎臣猛地回頭,一旁的兵丁喊道︰“旗長,是撤退的號角聲!”
“老子听到了!”
周虎臣也不遲疑,下令帶上所有能帶上的東西撤退,二十多人快速從山道撤往基地,沒過多久便進入了基地內。
如今彌陀山基地已經修建起一道堅固的外牆,與明軍邊塞堡壘一般無二,一道大門阻隔了山道,外牆上設有箭朵,牆外挖有壕溝,大門口此時已經設立了拒馬。
百總肖成虎正站在外牆上,此時前哨二百多名將士已經嚴陣以待,牆外壕溝內側的矮牆後,由乙旗旗長陳端旭率部駐守,丙旗旗長武宣率部駐守外牆,周虎臣率部進入基地內,便接到了肖成虎的命令︰休息。
“啊?”
“山腳下防御不足,全軍集結防御基地,甲旗作為預備兵力隨時待命,抓緊時間休息。”
而在基地內,六名衛生兵已經燒開了熱水,酒精、棉布制成的繃帶、各種藥品全都準備妥當,號手、鼓手跟在肖成虎身邊隨時待命,輜重隊忙著將彈藥和食物送往各處,鎮撫兵巡視各處糾察軍紀,訓導官則站在外牆上,居高臨下的鼓舞士氣。
一切都井然有序,所有人都按照《步兵操典》的規定執行分內事。
“大人真是人杰,能在幾個月的時間里訓練出此等強兵,韃子也不足為慮!”
“大人,按照《步兵操典》要求,咱們該點燃狼煙了。”
“嗯,按照操典執行,點燃狼煙!”
“是。”
鎮撫官隨即帶人點燃了狼煙,一股黑煙從彌陀山升騰起來,直上天際。
此時彌陀山山腳下的蒙古人越來越多,到了正午時分已經聚集了兩千多兵馬,正分兵砍伐樹木準備扎營。
在山坡上,一個身穿三層重甲的蒙古將領正凝神注視著山上的狼煙,對身邊的部下說道︰“放出斥候,在兩里外警戒。”
“兩里?主子,兩里是不是太近了?”
“哼!”
“我插漢部的勇士來去自如,明軍少馬,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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