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奴酋皇太極率軍攻入長城,突入長城獨石口以來,十余萬清軍先是在延慶大敗明軍,隨即猛攻昌平,遍蹂京畿。到了九月末,清軍的兵鋒已經南下攻入山東、破濟南,山東、北直隸的百姓流離失所,被清軍擄掠十余萬,損失慘重!
此時,大同鎮接到兵部命令,調大同鎮兵馬入衛京師。大同鎮總兵官王樸雖然畏懼清軍,但是也不敢不去,于是下令集結大同鎮各處兵馬,準備率軍到北直隸“走一趟”。
“大人,操守大人只給了兩天時間,讓咱們務必趕到拒門堡。”
劉岱看完調令後冷哼一聲,說道︰“操守大人真是打了好算盤,說什麼北原堡將士乃是拒門堡最強軍,隨總鎮馳援京師的大功要讓給咱們,分明就是操守大人怕死,讓咱們去當炮灰!”
田磊自然也明白︰“只是軍令在此,大人不能不听啊!”
劉岱說道︰“總兵大人肯定是調集拒門堡兵馬,但是哪支兵馬去,總兵大人應該是不知道的,咱們這樣的小人物還入不了人家的眼。”
“那大人的意思是?”
“不去!”
劉岱斬釘截鐵的說道︰“送調令的人走了嗎?”
“還沒有,說是要面見大人才行。”
“讓他進來。”
“是。”
片刻之後,來人進屋落座,劉岱認得此人,乃是操守李淳仁手下的旗牌官徐茂。
“呵呵,操守大人點了劉防守的將,足以說明劉防守在大人心中的分量,此番隨軍出征,劉防守定能斬將奪旗、立下新功!”
劉岱面無表情的說道︰“本官可沒答應出兵。”
“啊?”
徐茂微微皺眉,說道︰“劉防守慎言,這可是上官調令!”
劉岱沒有接話,而是招呼徐茂來到南門內的肥皂工坊,二人進入工坊後,劉岱才說道︰“徐大人請看,這肥皂工坊生意火爆,如今每月已經可以出產二十五萬塊,操守大人以及北東路、分巡冀北道的諸位大人,都要從中分潤一些。”
劉岱並沒有說假話,雖然自己以十五文一塊的價格出貨給李淳仁,肥皂工坊每月只能獲得三千兩純利,但是李淳仁通過關系轉手賣出去,價格就水漲船高,據說現在大同鎮已經賣到七十文一塊了!
當然,現在肥皂的消費群體大部分都是大同鎮各級官吏、將兵,即便是購買肥皂的百姓,也是中等人家,尋常貧民已經消費不起了。
此時的肥皂就如同官鹽一樣,看上去價格低廉,實際上已經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內,形成了一條利益鏈,整個分巡冀北道的主要官吏都或多或少能分一杯羹。
徐茂聞言臉色有些難看,說道︰“劉防守的意思是,近來各處熱銷的肥皂竟然是北原堡出產的?”
“當然!”
劉岱暗道李淳仁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連自己的屬下都隱瞞了。
“現在邊牆外並不太平,各處賊寇多如牛毛,韃子也時常有小股人馬襲擾,如果本官听令帶兵出征,肥皂工坊怎麼辦?肥皂生意敗了怎麼辦?到時候操守大人如何向眾多上官交待?”
徐茂不說話了,這已經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旗牌官能回答的了,于是糾結了片刻,才說道︰“茲事體大,待我回去稟報操守大人再做定奪。”
“什麼?”
拒門堡操守官署內,操守官李淳仁瞪著眼說道︰“劉岱這是在抗命!”
“大人息怒。”
把總趙明說道︰“雖然劉百戶拒絕出兵,但是理由也很合理,畢竟肥皂工坊不能沒有兵馬看守啊。”
“你再去一趟,讓劉岱立即率部出兵,肥皂工坊本官派人看護!”
趙明苦著臉說道︰“可北原堡是在邊牆外啊,大人派誰去?”
“你去!”
趙明頓時心頭一沉,自己可不願意去北原堡擔風險,頓了頓,說道︰“大人想一想,劉百戶近來連續剿滅了多股盤踞多年的賊寇,不但為大人增添了政績,而且戰馬、繳獲也沒忘了大人,更不用說肥皂生意給大人帶來了財源,這樣的得力部下可不多見,大人當真舍得將劉百戶送去和韃子拼命?”
李淳仁愣住了,沉吟了許久,說道︰“那分巡冀北道的出兵命令怎麼辦?”
趙明笑著說道︰“大人完全可以抽調一些衛所雜兵派出去,反正各處都是一樣,哪里有那麼多的精兵可用?誰不是將精兵強將自己留著?”
李淳仁點了點頭,說道︰“也對,那你盡快抽調二百兵馬派往鎮河堡(北東路參將駐地)。”
“是。”
“還有,即便不用劉岱出兵了,你也走一趟北原堡,帶本官斥責劉岱抗命之事,要讓他知道,此番是本官幫他擋了災,要讓劉岱知道上官的恩情!”
“屬下遵命。”
次日,趙明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北原堡,在南門外看到已經開墾出來的數千畝耕地,頓時瞪大了眼楮︰“劉百戶真是大手筆,兩個多月的時間就開墾出這麼多耕地!”
雖然周邊很多耕地只是剛剛開墾出來,來不及種上糧食,但也足以說明北原堡的欣欣向榮。趙明策馬進入堡內,沿途看到的軍戶百姓臉上都掛著笑容,雖然看衣著還顯得窮困,但卻是充滿了希望,百姓的臉色也看不到菜色,讓趙明嘖嘖稱奇。
隨後趙明在官署見到了劉岱,一臉關切的拉著劉岱的手,說道︰“此番總兵府壓下的軍令急迫,操守大人無奈之下只能給劉百戶下達調令,不過卻始終與上官據理力爭,終于讓劉百戶繼續駐守北原堡,換別人率軍參戰,劉百戶終于可以放心了!”
劉岱看著“演技在線”的趙明,心中著實好笑,但是依然十分配合的演道︰“操守大人的恩情,我劉岱銘記在心,一定看守好北原堡,為操守大人的肥皂生意保駕護航!”
二人對視片刻,隨即相視大笑起來,二人隨即落座寒暄。
趙明客套的說道︰“此番我除了給劉百戶報信,操守大人還讓我問問,劉百戶這里可有什麼難處?”
劉岱見狀順桿爬,說道︰“我北原堡人口稀少,周邊荒地卻很多,麻煩大人代為轉達操守大人︰能否調撥一些軍戶過來屯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