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門堡主街上,劉岱等人騎著繳獲的戰馬前往操守官署,一路上都是聞訊趕來的百姓,歡呼聲不絕于耳,許多守城的兵丁也投來欽佩的目光。
“這麼點人就敢突襲數十韃子,咱們拒門堡竟然有這麼多的猛士?”
“快看,那領頭的不就是劉總旗嗎,昨天晚上我還幫他搬運過陶罐呢!”
說話的民夫洋洋得意的瞟了一眼周圍,仿佛自己也是得勝而回的有功將士之一。
“切!”
另一個民夫反駁道︰“你也就是干干苦力,有本事跟著劉總旗一起沖去殺韃子!”
劉岱策馬經過,听著眾人的爭論不由一笑,眼下自己也是拒門堡的“熱門人物”,心中自然少不了喜悅,可卻還保持著理智。
“劉總旗此番大破韃子,斬首四十三級,這可是近年來國朝少有的大捷,回頭捷報如何措辭,還要劉總旗和操守大人商議一下。”
把總趙明奉操守李淳仁之命,在東門城牆上關注戰況,當看到堡外火光沖天的時候,趙明便興奮的大叫起來,知道劉岱一定是得手了,等到劉岱等人凱旋回來,趙明歡天喜地的將眾人迎了進來。
此時趙明“提點”了劉岱,就不知道面對如此大的功勞,劉岱會分潤多少功勞出來。
“此戰得勝,我等主動出擊突襲韃子,以傷亡一半的代價斬首四十三級,繳獲武備眾多,如果沒有操守大人的運籌帷幄,沒有趙把總率部策應,是不可能取勝的。所以這戰功自然是以操守大人和趙把總為主,我等分個次功便可。”
趙明聞言頓時瞪大了眼楮,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劉總旗如此深明大義,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後面肖成虎等眾人听著二人的對話,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包括幾個營兵在內,看向趙明的眼神滿是怒意。
當眾人到了操守官署門口,操守李淳仁竟然等在這里,劉岱見狀急忙下馬,和眾人一起行禮。
“屬下率部突襲韃子營地,幸不辱使命得勝而回,此戰斬首瓖紅旗真奴首級四十三級,繳獲戰馬二十三匹、上好鐵甲三十七副、棉甲二十八副,挑刀、長槍、弓箭等若干,請大人示下!”
李淳仁听到如此大捷,饒是心性沉穩也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道︰“劉總旗忠勇可加,眾將士舍命衛國,我一定將諸位的功勞寫入捷報,為諸位向朝廷請功!”
隨即李淳仁又看向馱在戰馬上的陣亡營兵尸體,雖然死的都是自己的家丁,可此時李淳仁卻沒有半點心疼,笑著說道︰“陣亡將士的撫恤本操守也會發下,先送去義莊存放吧。”
說著,李淳仁便招呼眾人進入官署︰“我已經備下酒宴,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幸存的幾個營兵見到主家如此薄情,心中卻是涼了半截,只是低頭不語跟著劉岱進入官署內。
“大人!”
趙明落後幾步叫住李淳仁,低聲說道︰“這些首級、戰馬、兵備都是明面上的,可是錢財呢?那數十韃子劫掠地方,身上肯定帶了不少錢財,這些錢去哪了,劉岱可一句都沒提!”
李淳仁說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劉岱已經將戰功讓了出來,本官如何再去追問這些?再說,跟功勞比起來,些許錢財算得了什麼!”
“大人說的是,還是大人看得通透。”
酒宴上,李淳仁、趙明拉著劉岱坐了主桌,此外還有三人作陪。肖成虎等人則在外屋單獨坐了兩桌,各有人作陪。
“呵呵。”
趙明笑著介紹道︰“劉總旗不認得,這三位都是操守大人的得力部下︰分別是鎮撫陳大人、醫官許大人、庫大使甦大人。”
劉岱對三人一一行禮。
陳鎮撫名叫陳尋,板著一張臉沒有半點笑容,好像在座眾人都欠了他銀子一樣。許醫官名叫許天方,倒是笑呵呵的朝劉岱行禮,只是看上去好像與趙明等人並不親近,也沒什麼話。庫大使甦莊倒是善談,不斷詢問劉岱激戰的經過,還不時發出陣陣驚呼,好像在听說書一般。
“好了,”
李淳仁端起酒杯,笑著說道︰“此番大捷,是我拒門堡所有官民的幸事,雖然韃子還沒有退出邊牆,但經此一役,也足以讓韃子喪膽。來,咱們一起敬劉總旗一杯,為劉總旗賀!”
劉岱趕緊端起酒杯站起身︰“為國朝賀!”
眾人共飲一杯,接著李淳仁就迫不及待的說道︰“稍後本官便起草捷報,這戰功......”
趙明笑著接過話來,問道︰“不知劉總旗有何想法?”
劉岱頓了頓,說道︰“諸位大人,我和諸位兄弟舍命搏殺,我帶出去的二十個營兵兄弟每人都有一顆首級的斬獲,肖成虎、田磊、謝東鄉每人兩顆首級,屬下三顆,其余的自然都由操守大人分配。”
李淳仁聞言臉上的笑容消散大半,放下了酒杯默然不語。
趙明“語重心長”的說道︰“能不能再緊緊手?一共就四十三級,難道就只給大人十四顆首級的戰功嗎?要知道為了給你們請功,大人需要上下打點的,北東路、分巡冀北道,乃至總兵府的大人們都需要分潤戰功,十四級肯定是不夠的。”
外屋肖成虎等人也放下酒杯,側耳听著這邊的動靜,生怕自己一點功勞都剩不下。
劉岱微微皺眉,想不到李淳仁等人這麼貪婪,問道︰“那以大人的意思,應該如何分配?”
李淳仁說道︰“活著的將士每人一顆首級,劉總旗依然是三顆首級。至于陣亡的將士,自有本官發下撫恤慰藉,就不必再分首級了。”
劉岱聞言面若寒霜,另一桌上的六名營兵也是徹底寒了心,肖成虎三人看向劉岱,見劉岱點了點頭,便紛紛起身找了個借口離去,六個營兵也跟著去了。
庫大使甦莊見狀冷笑著說道︰“哼!不過是一群丘八,竟然還甩起臉子,陳大人,你這個鎮撫官可不太稱職啊!”
陳尋只是瞪了甦莊一眼,沒有說話。一旁的醫官許天方則是輕輕的嘆息一聲。
劉岱看在眼里,心中對拒門堡眾人非常失望,更是堅定了離開這里獨自發展的決心,于是說道︰“既然大人有了安排,屬下自然遵從,只是陣亡將士的撫恤定然不可短缺。”
“那是自然,都是本官麾下的將士,豈能讓他們的家小缺衣短食?”
隨即趙明笑著說道︰“此外,劉總旗率部出擊勞苦功高,操守大人已經決定升遷劉總旗為百戶,就留在堡內出任武庫大使,負責管理拒門堡的兵備,如何?”
劉岱端起酒杯,說道︰“屬下先敬操守大人一杯,謝大人抬舉。”
“好!”
接著,劉岱抱拳說道︰“只是出任武庫大使一事,屬下恕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