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庸從睡夢中驚醒時,愧疚的心籠罩了他。
    十二年來,他時不時會做這個夢。
    陳鐵林中槍身亡的樣子他記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此,他才會陷入報恩的執念,想要讓兒子陸乘風娶陳鐵林的女兒。
    他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洗了一把臉。
    回到辦公室坐下,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早上七點。
    思考了一下,他翻出秘書陳豪的號碼打過去。
    陳豪那邊很快接起︰“局長,早。”
    陸伯庸沉悶地說︰“問一下我老婆,幾點的飛機,回頭你去機場接她一下。”
    陳豪應下︰“好的,局長。”
    此時的曹彩琴正從蒸鍋里拿出剛蒸好的包子。
    放在台面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到是陳豪的來電,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拿起電話接听。
    曹彩琴︰“陳秘書。”
    陳豪︰“太太,您今天飛回虹城嗎?幾點到?局長讓我去機場接您。”
    曹彩琴默了一下︰“十點起飛,一點左右到吧。”
    陳豪︰“好的,咱們機場見,我會準時去接您。”
    曹彩琴︰“謝謝。”
    掛掉電話,曹彩琴停頓了一下,放下手機,繼續夾鍋里的包子。
    梁祁文今天比平時提早了二十分過來,還帶來了油條和油餅之類的。
    舒妍和陸乘風也比平時早起了半個小時。
    大家提前開飯。
    吃完早餐後,曹彩琴便回房去換衣服,拿上前一天準備的行李箱,跟梁祁文出發去機場。
    梁祁文今天有些心亂如麻。
    上了車啟動車子後,他一邊開車一邊笑著問曹彩琴︰“彩琴,你不會不回來了吧?”
    曹彩琴︰“怎麼會呢,我還盼著你給我發工資呢。”
    梁祁文︰“那你一定要回來,不然我就不給你發這個工資了,扣下來。”
    曹彩琴︰“你把我的工資準備好,我一定會回來的。”
    雖然曹彩琴信誓旦旦,可梁祁文心里還是覺得忐忑不安。
    到了機場,他將車子停在停車場,堅持把曹彩琴送進機場的出發廳去。
    走進機場出發廳,他突然拉住曹彩琴的手說︰“我陪你去虹城吧,正好我也去虹城轉轉。”
    曹彩琴怔了一會,搖頭道︰“不合適,而且我想一個人去處理這個事情。”
    梁祁文只好放棄這個念頭。
    他陪著曹彩琴辦了行李托運手續,又把她送到安檢口,看著她進去了才離開。
    回到車里,梁祁文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他掏出來查看,發現是曹彩琴發來的。
    曹彩琴︰謝謝你今天送我到機場來,等我回來的時候可能還要麻煩你來接我。
    梁祁文的心才寬了。
    他趕緊回復︰不客氣,我很高興能為你效勞,二十四小時為你待命。
    三個小時的飛行後,曹彩琴回到了虹城。
    一下飛機,她就感覺到了空氣十分干燥,與  城是完全不一樣的體會。
    還是去  城待著更舒服啊。
    她決定等辦完離婚手續,就把家里的衣服鞋包挑一下,打包快遞到  城去。
    拿了托運的行李箱後,曹彩琴在出口的地方見到了前來接她的陳豪。
    “太太”陳豪上前來幫忙拿行李,“您還沒有吃午飯吧?局長訂了飯店,咱們直接去飯店吧。”
    曹彩琴想盡快跟陸伯庸好好地談一下,于是點頭︰“好。”
    她的爽快讓陳豪覺得有些意外。
    陳豪邊走邊打電話給陸伯庸。
    陸伯庸那頭接起電話︰“接到了?”
    陳豪︰“是的,局長,我接到太太了,我們現在去停車場,大概半個小時到飯店。”
    陸伯庸︰“好,我知道了,我打車去飯店等你們。”
    陳豪︰“好的,局長。”
    掛了電話,陳豪故意對曹彩琴說︰“局長現在從局里打車去飯店等咱們。”
    曹彩琴輕扯了一下唇角,不作聲。
    陳豪見曹彩琴沒什麼反應,便添油加醋自顧自地繼續說︰
    “局長這段時間都住在局里,睡在辦公室的折疊床上,真的是難為他了,最近他總是失眠,只有服用褪黑素才能睡著,真的很讓人心疼。”
    “太太,局長已經知道錯了,您能看在三十幾年的夫妻情面上,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曹彩琴瞥了陳豪一眼,“你來接機是假,當說客才是真吧?陳豪!”
    陳豪忙否認︰“不是,不是,太太,局長絕對沒有叫我當說客,您應該了解局長的,他怎麼可能叫我當說客呢。”
    曹彩琴不置可否︰“既然你都知道我了解他,那還說那麼多做什麼?陳豪,你知道我去了  城後才領悟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嗎?”
    陳豪看向曹彩琴︰“什麼事?”
    曹彩琴自嘲地笑︰“我過去那三十年真的是白活了,所以,我是不會再回頭的,你呢,就不用浪費口水了,我浪費了三十年在他的身上,現在該為我自己而活了。”
    “難不成,你想讓我為他犧牲一輩子嗎?”
    陳豪啞口無言。
    曹彩琴也不再多說,上了車,她便掏出手機給遠在  城的家人一一發消息報平安。
    半個小時後,他們來到了預訂的飯店。
    陸伯庸已經坐在包廂里。
    餐桌上擺滿了菜。
    曹彩琴掃了一眼那些菜,卻沒有她喜歡的。
    失望的情緒又增加了幾分。
    陸伯庸不記得她喜歡吃什麼菜,卻記得陳梓綺喜歡吃什麼。
    陳豪識趣地退出去,關上了包廂門。
    陸伯庸端詳著曹彩琴,感覺她變年輕了,氣色也紅潤了許多。
    看來這  城的水土真是養人啊。
    “先吃飯吧”他沉聲道。
    曹彩琴坐下來,卻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陸伯庸擰眉︰“這些菜都不喜歡?”
    曹彩琴冷笑了一聲︰“是啊,沒有一道是我喜歡吃的。”
    陸伯庸不悅︰“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挑食了?”
    他印象中的曹彩琴並不挑食。
    曹彩琴盯著陸伯庸︰“我一直都很挑食,只是你從未用心去記住而已,全家人的喜好,你只記住陳梓綺的,偶爾下班回家帶回來的東西,都是陳梓綺喜歡吃的。”
    “卻從未給我,或者兒子,帶過我們娘倆喜歡吃的。”
    陸伯庸的臉色一陣紅︰“以前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你喜歡什麼,以後我給你帶。”
    “以後?”曹彩琴的聲調抬高,“陸伯庸,你該不會以為我回來是為了跟你和好吧?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原諒你,繼續跟你過下去呢?”
    陸伯庸放下筷子︰“市中心那套房子我已經讓律師過戶給乘風他們夫妻倆了,我跟陳梓綺那邊也斷絕了關系,沒有再聯系,你還要我怎樣?”
    “除了梓綺的事情,這些年來我也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