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盡頭,就是村民自建房。
然後水泥路,上主路。
余磊一行人沿著鎮里的主路,穿過一片新修的綠化帶,步行不到二十分鐘,便來到了鎮中心的文化廣場。
晚上六點五十分。
天色還未全黑,夕陽的余暉灑在廣場上,天空還是保持著暖色調,有光暈。
廣場不小,分為幾個區域︰籃球場、兒童游樂區、健身器材區、以及最熱鬧的廣場舞區域。
這不是人為,而是天然的,自然形成的,默認的。
音樂還是很潮的,基本上以“迪斯科”,“快節奏”,音樂為主。
這不,《走進新時代》播放了。
歌詞︰總想對你表白∼
我的心情是多麼豪邁∼
總想對你傾訴∼
我對生活是多麼熱愛∼
勤勞勇敢的中國人∼
意氣風發走進新時代∼
啊我們意氣風發∼
走進那新時代∼
我們唱著東方紅∼
當家作主站起來∼
我們講著春天的故事∼
廣場舞的大媽們已經開始熱身,音樂響起,衣服隨便穿,整齊劃一的動作。
這些五六十歲的大媽,左扭扭,右扭扭,腰腹力量很足,節奏感極強。
人越來越多,都是本地人,基本上每天來跳的,很熟悉了。
“哎喲,這節奏,挺喜慶。”張斌一邊拍著球,一邊看著大媽們跳舞。
“沒嗎?”黃急停笑著回道。
“滾。”張斌明白黃急停啥意思,誰會對五六十歲,絕經的大媽感興趣,這老小子真損。
籃球場邊,看到已經有兩撥人在打球,動作嫻熟,一看就是經常在這打球的老熟人。
“一起玩?”
“行。”
籃球場上這點還不賴,每天打球的就那麼點人,打著打著,大家都熟悉了。
北海人的球風都是可以的,素質啥的沒問題。
“來得正好。”對方一位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男子笑著回應,老黃首先出馬,白話先一頓溝通,就是算是自己人了。
余磊在男子旁邊的台階坐下,一聊天,就曉得他們都是興港鎮上的,有教師、有牙醫,還有個村干部,下班了過來活動活動。
男子又姓陳,叫陳彥平。
診所牙醫,他的店很近,距離這里一百米,就算有急診病人,他也能立刻趕回去。
畢竟是一個鎮,病人固定,而且不多的。
“哇,這配置,比我們還高端。”張斌笑著,“我們就是工地搬磚的,能和鎮里的朋友打一場,那是榮幸。”
“搞一把。”
“上,到我們了。”余磊早就按耐不住了,雖然他很菜,但是都是球友,誰也不比誰。
專業的都在國家隊,而不是鎮村里。
幾句話下來,大家伙頓時輕松了不少,畢竟熟了。
雙方簡單介紹了一下,對方那隊里,有位姓李的老師,教數學的,球風穩健;還有個姓陳的鎮衛生院的,身材瘦高,彈跳不錯;還有一個駐村干部,姓王,是隊長,打球風格硬朗,防守意識強。
“你們幾個是新搬進公租房的吧?”王隊長一邊擦汗一邊問。
“你怎麼知道?”余磊有些驚訝。
“昨天剛搬進來一批人,鎮上都傳開了,說你們是第一批入住的‘幸運兒’。”
王隊長笑了笑,“听說環境不錯,生活便利。”
“?”
“村鎮里的,就這麼點事。”
余磊一想也是,人家駐村干部,這事啊,也許還是人家協調,主抓的呢。
“是不錯,就是裝修還沒完全結束,有點吵。”余磊說道,“不過比起以前在山廬村,已經好太多了。”
“山廬村?”
“是啊,以前公司里租的地方,現在搬到鎮上,通勤方便多了。”
莫清零話峰一轉,“也不知道,以前哪個傻叉,租到那個破地方。”
余磊一听就明白了,以前廣投那個司機一直跟著領導,給領導開車,後來呢。
給他了一個行政部的主管,給你一頓胡整,反正又不是他自己住,哪里距離工地近,他給你扔在哪里。
而且租金價格還便宜,這事你說能不讓領導開心?性價比多高?
省錢,會來事。
就是他娘的,把駐扎在一線的這幫人坑慘了。
這不廣投的分管領導回去了,他也得跟著屁顛屁顛的走,否則,後面人不弄死他。
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代代都有這種人,跟個公公一樣,小號“千歲”。
“五個球。”
“輸了輪換。”
說實話,輸了也正好休息一輪,接著打,喝點水,抽根煙。
挺快樂的。
“等等。”牙醫陳彥平叫停。
“啥事?”黃急停問。
“天黑了。”陳彥平跑到後面的隱藏地點,用力“吧嗒”一掰,電閘合上,文化廣場燈就全亮了。
看來,人家還是這里管事的主。
兩個業務隊,“菜雞互啄”。
比賽一開始,節奏就很快。
籃筐終于不再是移動靶了,這固定靶命中率高多了。
對方那隊雖然不是職業球員,但配合默契,防守嚴密,進攻節奏掌控得很好。
張斌負責控球,幾番嘗試突破,都被對方的陳牙醫給防了下來。
“這牙醫打球這麼猛?”張斌一邊喘氣一邊嘀咕,“個子矮,體力啥的真是強?”
“職業病吧,精細動作多,手眼協調好。”黃急停在一旁調侃,手上比劃著“牙科手術轉刀”。
磅!
彈框而出。
余磊在籃下卡位,偷了個籃板,“嗖”,右胳膊向左一甩,扔給外線的黃急停,後者出手果斷,“唰”的三分命中。
得一分。
“哎呀。”王隊長走過來,遞給他們幾瓶水,“這次,可不謙讓了。”
“放馬過來,”余磊接過水,擦了擦汗,“上強度。”
王隊長將球扔給余磊,他發球,重新開始,“你們每天都這里打的?”
“是啊,晚上七點到九點,幾乎天天來。”王隊長笑著說,“鎮上也沒啥娛樂,打球、跳舞、遛娃,就這麼幾個選項。”
“人生啊。”
張斌感嘆道,“我們在山廬村的時候,連個籃球筐都沒有,只能拿個鐵桶套上竹竿當籃筐,移動的不說,水泥地自己澆築的,坑坑窪窪的崴腳。”
“你們緬北雨林里逃難的麼。”陳牙醫哈哈大笑,“這麼慘?被賣拐的?”
“不夸張,是真的。”余磊點頭附和,“現在搬進鎮里,能有球打,那感覺說不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