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如餓狼般撲來,陳硯毫不猶豫,轉身就往暖閣跑。
明朝土木堡之變後,百官悲痛憤恨之下,能將身強體壯的錦衣衛馬順當場打死,他這小胳膊小腿的,可禁不起百官的拳打腳踢。
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陳硯十分清楚。
邊往暖閣跑,陳硯還便大呼︰“陛下救命!”
待他第一句喊完,人已經跑進暖閣了。
他年少,在松奉時又與民兵們同吃同練,腿腳可不是那些年邁的文官可比。
跑在百官最前面的董燁才跨過門檻,陳硯已經到了暖閣中間。
等第三排官員跨進暖閣,陳硯已經沖到焦志行與劉守仁前方,離天子的桌案不遠了。
百官被氣得咬牙切齒。
這小兔崽子跑得真快!
如此念頭一起,就見陳硯已站定,對著永安帝拱手彎腰行禮︰“陛下救命啊!”
永安帝實在沒料到百官竟敢當著他的面動手,稍一愣怔,就見陳硯已經竄到他跟前求救了。
而那些本守在暖閣外哭諫的百官已陸陸續續跑進了暖閣。
永安帝暴怒之下,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站起身,怒喝︰“來人,快護住陳硯!”
守在暖閣內的錦衣衛們立刻快步沖過來,將陳硯圍住。
暖閣內守在御座附近的錦衣衛只十六人,想要捉拿百名文官,人手是不夠的,不過將陳硯圍在中間綽綽有余。
陳硯到了此時方才安心,再看朝他沖來的百官,頓時心火熊熊燃燒。
董燁領著百官沖過來,想要將陳硯從保護圈里被拽出來,十六名錦衣衛得了聖喻,哪里能如他們所願,當即雙方就相互推搡起來。
錦衣衛們到底人少,被推得連連縮小圈子。
若是敵人,他們一刀一個,斬殺也就斬殺了。
眼前這些都是國之重臣,單一兩個不怕,這麼多齊齊立在此處,天子又未下令,他們便不能動刀。
這些個官員平時看著文弱,此時推起人來力氣卻是著實不小。
一名錦衣衛若單獨面對一兩個文官自是不怕,可這群老頭不講武德,五六個人就往一個錦衣衛身上頂,錦衣衛束手束腳,只得節節敗退。
最積極的,莫過于董燁。
他雙手抓住錦衣衛橫著的刀鞘往里推,因太過用力,一張老臉被憋得通紅。
躲在保護圈里的陳硯看到他就冒火,朝著董燁這邊走了幾步,攥緊拳頭,越過錦衣衛的肩膀對準董燁的左眼重重揮出一拳。
一聲拳頭重擊血肉的悶響之後,是董燁的一聲慘叫。
身邊幾人看去,就見董燁雙手捂著眼楮,痛苦得慘叫連連。
幾人被嚇得轉頭去看陳硯,就見陳硯又從錦衣衛們腋下的空隙快速踢出一腳,正中董燁的肚子。
董燁猝不及防下,被一股大力提得整個人往後仰,直直倒進身後眾官員的懷里。
“董大人!”
眾人齊齊驚呼,就見董燁肚子官服上有一個清晰的腳印,左眼已經腫得只剩一條縫,已呈青紫色,實可謂狼狽。
其余官員紛紛停手看過來,見到董燁的狀況,一個個都傻眼了。
不該是他們群毆陳硯麼,怎的董大人反倒被陳硯揍了?
擋住董燁等人的三名錦衣衛看到董燁的模樣,險些笑出聲。
其他錦衣若非皇命在身,也想回頭看個究竟。
臉上與肚子上的疼痛,讓董燁怒不可遏,起身站穩後,跳腳指著里面的陳硯︰“豎子敢爾!”
回應他的,是陳硯的又一拳。
當看到陳硯再次出手,董燁下意識往旁邊躲。
待他回過神,才發覺陳硯的拳頭揮到一半就收了回去,還面帶嘲弄道︰“揍的就是你這目無君父之人!”
董燁的肺都快氣炸了。
此乃他奮力一搏,誰知陳硯毫發無損,反倒是他被揍了一拳踢了一腳。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忍,當即大喝︰“諸位,成敗在此一舉,切莫留手!”
張朔立刻盡全力去推擋在自己面前的錦衣衛,其身邊的官員見狀,也趕忙跟上。
既然已經動手,必要取得結果才行。
此次百官們的怒火被陳硯的囂張徹底點燃,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力氣,將錦衣衛們推得連連後退。
快了,就快靠近那陳硯小兒了!
眼看圈子越來越小,甚至有了缺口,陳硯的心一橫,沖到張碩那邊,掄圓了拳頭對著張碩的臉就狠狠一拳。
張朔的臉本就摔破了皮,再被如此一打,更疼得他渾身發抖,臉上的血滴落到官服上,竟將官服都給染濕了。
張朔哀嚎著往後退,可身後的官員正極力往前頂,他一個趔趄,人就趴在了錦衣衛的刀把上,頂得他岔了氣,翻著白眼險些背過氣去。
旁邊的官員立刻越過錦衣衛的肩膀去抓陳硯,卻被陳硯迅速躲開。
幾人都落了空,迅速被錦衣衛給推開。
環視一周,那些個官員各個虎視眈眈,擺明了要擇機抓他。
看來不能親自動手了,不然一旦被抓住,他被拖拽出錦衣衛的防護圈就完了。
要是這會兒手里有根棍子,他就能挨個敲頭,那該多痛快。
可惜,今日出門急,沒帶。
陳硯頗為遺憾。
若非在聖上面前,他倒是可以借錦衣衛的刀鞘,如今也只能放棄這等極好的武器。
那些個官員因伸手來抓陳硯,錦衣衛壓力驟減,竟又將他們給往後推了好幾步,竟將這個防護圈子又給擴大了些。
那些官員抓不到陳硯,不得已又縮回手去推錦衣衛。
陳硯雙眼一亮。
這不就不能抓他了嗎?
只要他找準機會,出其不意,就能揍到人!
陳硯環顧四周,一眼就鎖定東邊兩名錦衣衛被推得連連後退,那些個官員更是鉚足了勁來推。
陳硯立刻沖過去,對著其中一名言官的嘴揮出一拳,便立刻後退。
那正努力的言官痛呼一聲,立刻捂住嘴,血便從手指縫里流了出來。
他將手移到眼前一看,一顆門牙合著血落在手心。
他痛呼一聲︰“牙!偶的牙!”
因缺了一顆牙,說話漏風,竟將血吹了出來,話也說不清。
眾官員看得牙隱隱作痛,再看陳硯,便是又驚又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