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浪知道，秦東對于花公司的錢，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從秦東沒有太多猶豫就答應五百萬開始，他就知道秦東心里在想什麼了。
他內心是不希望天水鴨業倒閉的，本來第二個方案是想要拯救天水鴨業。
那畢竟是一家上市公司，在本地更是有八百多個正式員工，間接依靠天水鴨業生活的家庭有兩千多家。
這也是天水鴨業能夠一直借錢到最後資不抵債的原因，本地不想讓天水鴨業垮下去。
但秦東壓根不在意這些東西。
林浪回去之後，一直都沒睡著。
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好機會。
秦東想要轉手，而他想要。
倘若能夠掌管天水鴨業，那麼他在縣城的地位，就能一步飛天，跟縣城任何人都可以說上話。
大魚傳媒的前景確實不錯，可能在將來，依舊會被縣里重視。
但是，很難染指縣城的核心權力。
他想在縣城過的舒服，就要給自己打上多重標簽。
大魚傳媒哪怕再過幾年，達到自己理想中的地步，也頂多就是跟文旅局交流交流，一個縣城那麼多部門，文旅局即便不是倒數第一，也跟倒數第一沒啥差別。
縣城的關系人脈，沒那麼容易完全疏通開。
而且主動去疏通的關系人脈，小事還好，大事根本解決不了，大家都怕擔責任，彼此之間很難建立利益相關的關系。
這個利益，不是說每年上供多少錢，真正的大佬，給人家錢人家都不要。
收錢辦事的，也沒幾個真大佬。
天水縣雖然是個貧困縣，但真正的大佬還是很多的，每一屆的大佬都目光長遠，給縣城做了許多規劃。
只不過許多人扶持起來之後就跑了。
比如雙河鎮那個做房地產的，就是從縣城起家，現在規模上百億，直接去了省會，不願意繼續在老家投資。
因為不賺錢。
反觀星瀾地產就不一樣，始終留在縣城，即便過兩年文旅產業會明牌暴雷，本地縣政也拼命保住了星瀾地產。
一方面找銀行給星瀾地產拿無息貸款，一方面想辦法給高新區物流中心找生意，最後甚至直接低價賣了兩百畝土地給星瀾地產。
體制內真正的大佬，沒有幾個是混日子的，無非就是實在是沒辦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只是林浪現在沒錢。
天水鴨業再垃圾，也有十幾個億的市值，哪怕將來跌破十億市值，自己也沒錢。
不是幾百萬幾千萬就能搞定的東西，最少也得上億。
一個月前，他的人生規劃是五年擁有上億資產，十年後達到十億以上，那個時候自己就賣掉作用不大的，保持一兩個核心項目，在縣城經營，等同于半退休。
現在走的比較順利，恰好踫到了很好的合作伙伴，第一桶金比他想象中來的更快，也更多。
那麼……三年內擁有上億資產，就很有希望了。
但天水鴨業等不了三年，最多也就幾個月的時間。
“等天水鴨業破產清算？”
“那個時候就更難了，爛攤子也會比現在更大，拿到手了都不知道怎麼去做。”
“現在好歹天水鴨業的整體架構還算完整，只要自己想辦法賣掉貨，就能盤活。一旦到了破產清算那一刻，內部一團亂麻……”
林浪不清楚自己有沒有管理一家大公司的能力，但是他知道，一旦天水鴨業進入破產清算流程，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該花的錢一分不會少。
“算了算了，不想了，先把自己的錢拿到手，反正每一分都是自己應得的。”
以他現在的本錢，撬動上億資金還是太難了點。
單純就是覺得錯過了有點可惜，好歹是能把自己在縣城的關系一步到位的機會，錯過這次，以後大概率遇不到比這更好的了。
“靠，這次要算了，以後想做到這個程度，不知道得花多少錢……”
就這樣，在左右腦互搏了一會之後，林浪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
天水縣所在的市叫做新陽市，在國家發展規劃里面，屬于三線城市。
賀強在市區里面，經營了一家典當行，叫做新誠典當，這是他早些年發家的資本，在籠絡了市區的一批有錢人之後，做了一家私募。
憑借著05年大牛市那一波，給他積攢了不少穩定用戶，今年市場行情很差，抽離的資金也不多。
他今天被秦東的視頻電話給弄懵了。
秦東的意思很明顯了，讓他們想辦法抽身走人。
走人？
新誠資本現在持有天水鴨業4.73%的股份，總市值超過五千萬。
他還是在天水鴨業市值三十多億的時候入場的，這兩年只買不賣。
也就是說，他花了一億五千萬入場，現在只剩下五千萬了，秦東讓他走。
去年，秦東通過沈星南找到他的時候，怎麼跟他說的？
他說只要自己加入了天水鴨業，就能擁有整個市的最強人脈，以後不僅會得到許多客戶，並且他還會讓自己在天水鴨業這筆投資上面大賺一筆。
天水鴨業有不少大佬投資人，這一點賀強很清楚。
他雖然通過典當行業起家，但是在市里一直都沒太強的人脈，畢竟通過典當認識的，基本都只是一些中產。
秦東給他畫的大餅，完全送到了他的味蕾上面。
結果現在什麼都沒得到不說，還虧損了上億，秦東讓他走？
去年信誓旦旦的保證呢？
他給沈星南打了個電話。
“沈總，我是賀強啊，休息了沒？”
面對沈星南，他一直都把姿態放的很低，沈星南算是他能攀上的最大關系了。
別看他身價也有三四個億，可是人脈關系這方面差太遠了。
“賀總啊，有什麼事嗎？”
賀強說道︰“不瞞老哥，我現在後悔沒有听老哥的勸告了，不該進天水鴨業的。”
當初沈星南也只是作為朋友互相介紹一下，私底下還勸過他，說天水鴨業風險較大，以及秦東這個人行事風格比較極端。
這已經算是朋友之間最大程度的提醒了，想要交朋友，是賀強主動的，秦東跟沈星南關系也不錯，總不至于說更難听的。
“天水鴨業怎麼了？”
“秦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