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口鮮血猛地從羅茜口中噴出。
她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
“羅茜！”林瑤驚呼，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甦陌反應更快，一把抓過旁邊背包。
從里面翻出一塊高濃度的巧克力能量棒。
粗暴地撕開包裝，直接塞進羅茜嘴里︰“含著！別咽下去！快！”
羅茜無意識地吮吸著，勉強穩住了即將崩潰的精神力。
她虛弱地靠在林瑤懷里，鼻血還在不斷滴落。
“首領級……”甦陌瞬間做出了決斷。
面包車的裝甲，能抗住普通喪尸的撕咬。
甚至能抗住，來自精英級喪尸的攻擊。
但絕對扛不住，首領級變異獸的隨手一擊。
眼前這輛被拍扁的悍馬車，就是前車之鑒。
“坐穩！”甦陌低吼一聲。
掛上倒擋，緩緩踩下油門。
面包車在環境擬態的作用下，如同一個無聲的幽靈。
在混亂的戰場里，倒車、轉向、移動。
避開了四處奔逃的人群，和瘋狂撲咬的螳螂群。
最終，面包車悄無聲息地駛入。
一個專門用于售賣智能家電的大賣場。
眼前正對著的，是正在上演的人間煉獄。
“別出聲，看著。”甦陌的聲音顯得格外平靜。
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他熄了火，車廂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遠處傳來的慘叫、撕咬聲、槍炮聲。
如同地獄的背景音，不斷沖擊著耳膜。
林瑤和羅茜，蜷縮在座椅上。
透過深色的車窗膜，死死盯著外面的景象。
她們看到趙剛在幾個心腹的簇擁下。
一邊對著對講機瘋狂咆哮，一邊用槍指著幾個瑟瑟發抖的老人和孩子︰
“媽的！都給老子沖上去！”
“當誘餌！吸引那些畜生的注意力！”
“誰他媽敢後退一步，老子現在就崩了他！”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死死抱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哀求道︰
“趙老大！求求你！放過我孫女吧！她還小……”
“砰！”
回應她的，是一聲槍響。
老婦人額頭爆開一個血洞，身體軟軟倒下。
小女孩嚇得連哭都忘了，呆立在原地。
下一秒，一只金屬螳螂撲了上來。
鋒利的鐮刀前肢，瞬間將她小小的身體肢解。
“畜生！趙剛你個畜生！不是說好要保護我們的嗎？”
一個中年男人目眥欲裂，怒吼著沖向趙剛。
“保護？你他媽找死！你們就是肉盾，是耗材！”
趙剛身旁一個持槍的守衛，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男人胸口炸開血花，踉蹌倒地。
很快被幾只涌上來的螳螂淹沒。
“看到了嗎？這就是反抗的下場！”
“想活命，就按老子說的做！”
“用你們的命，給爆破組爭取時間！”
趙剛指揮著手下，如同驅趕牲畜般。
將更多幸存者，推向螳螂群涌來的方向。
這些人，大多是庇護所里最底層的存在。
沒有覺醒天賦，沒有強壯的身體，沒有武器。
在趙剛眼中，他們唯一的“價值”。
就是用生命去填坑，去消耗螳螂群的體力。
為他的精銳部隊，爭取布置爆破陷阱的時間。
“瑤姐姐……”羅茜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看著那些被當成炮灰的幸存者。
在螳螂的利爪下，被撕成碎片。
看著趙剛和他的手下，躲在相對安全的掩體後。
開槍射殺那些，試圖退縮的人。
看著那些爆破組的成員，在“肉盾”的掩護下。
瘋狂的在螳螂群，可能經過的路徑上。
埋設自制的燃燒瓶、土制炸藥和絆索。
“這就是末世……”林瑤的聲音沙啞。
可眼前這一幕，徹底擊碎了她對人性最後的幻想。
她終于徹底理解了，甦陌的冷酷和實用主義。
在這個世界，軟弱和天真，只會成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這就是末世。弱肉強食，沒有道德底線。”
“他們用別人的命，換自己活命的機會。”
“你們最好補充點一下體力，一會說不定要輪到我們。”
甦陌邊說，邊大口進食。
夜晚的庇護所，各條出入口已經被封死。
強行充卡離開，說不定會把那只大家伙給惹惱。
現在，急需補充精神力和體力。
這樣才能提升，小隊的存活幾率。
听完甦陌的話，兩人相視一眼，點點頭。
從身後的物資箱里，拿出食物，默默地吃了起來。
只有力量，只有像甦陌這樣掌控著力量的人。
才能活下去，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林瑤啃著方便面，下意識地，往甦陌的方向靠了靠。
仿佛靠近眼前的男人一點，就能多汲取一絲勇氣。
羅茜也悄悄挪動身體，緊緊挨著林瑤。
她的一只小手，抓著林瑤的衣角。
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瞟向駕駛座上甦陌的側臉。
這個大壞蛋雖然可怕。
但至少……不會把自己推出去送死。
這場戰斗，從深夜持續到黎明。
建材市場，變成了絞肉工廠。
憑借著人數優勢和悍不畏死的“肉盾”戰術。
加上爆破組不計代價的瘋狂爆破。
確實給螳螂群造成了巨大的殺傷。
然而，真正的威脅︰那頭首領級的金屬螳螂。
依舊如同魔神般，屹立在戰場中央。
龐大的身軀上，金屬甲殼上布滿了焦跡和裂紋。
一只復眼被炸碎，流淌著墨綠色的黏液。
一條前肢的關節被炸斷，行動明顯有些遲滯。
但它散發出的凶戾氣息，卻愈發狂暴。
顯然受到了重創，但還不致命，顯然有瀕死一擊的能力。
“吼——”巨大的鐮刀前肢猛地橫掃。
一輛被當作掩體的面包車，攔腰斬斷。
躲在後面的幾名爆破組成員，瞬間被碾成肉泥。
“頂住！給老子頂住啊！”
趙剛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瘋狂。
思考再三，他對著對講機，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撤！爆破組斷後！其他人，跟老子從東側通道撤！”
說完，他不再回頭看那些，還在浴血奮戰的手下。
在幾名心腹的貼身保護下，迅速跳上一輛提前準備好的裝甲越野車。
朝著與戰場相反的方向，瘋狂逃竄。
“趙老大跑了！”
“別丟下我們啊！”
“操！趙剛你個王八蛋！”
失去了指揮和火力核心。
殘存的守衛和幸存者們，瞬間崩盤。
螳螂群如同潮水般涌上，將最後抵抗的人群徹底淹沒。
當黎明的第一縷微光，艱難地穿透彌漫的硝煙和血霧時。
數百具人類尸體，與數以千計的螳螂尸體。
混雜在一起，不分彼此。
只有那頭首領級的金屬螳螂，依然活著。
僅剩的復眼，在尸骸遍地的戰場上緩緩掃視。
充滿了暴戾、痛苦和無盡的殺戮。
它需要發泄，需要毀滅眼前的一切活物。
突然！
那猩紅的復眼，猛地轉動。
鎖定了甦陌面包車，藏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