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風霖悄悄觀察男人的臉色。
就發現，在他那聲“哥哥”說出口後，男人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愉悅起來。
風霖便知道，男人非常滿意他的回答。
外婆，霖霖好像知道如何討恩人高興了呢。
既然這樣的話……
“我隨小姐姐的，叫哥哥，若是以後你們結婚，我便改口叫姐夫。”
這番話落，風霖就看到男人連嘴角都忍不住揚起，壓都壓不住的那種。
墨清硯此時心里想的是︰如果不是五年前發生的事，只要他的身體情況允許，他當然早就已經和小姑娘結婚了。
所以對少年的回答，墨清硯非常滿意。
剛才他之所以讓風霖不要叫他先生，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現在和他家小孩的年齡差。
失去小姑娘的這五年，也帶走了他所有的歡樂。
加上身體越來越廢，他現在蒼白又消瘦，將自己活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一定老了很多。
11歲的年齡差，讓現在的他的確有了年齡和容貌焦慮。
好在，少年的話讓他很愉悅，剛才他以為少年會叫他叔叔。
若是真這麼叫了，他可保證不了不會對少年做些什麼。
“還有別的事嗎？”心情好了，墨清硯的聲音也不像先前那般淡漠，語氣帶了幾分親切。
“暫時沒有了。”
“以後就把墨園當做是自己的家，不要拘束。想想你今後打算做什麼，想好了之後告訴我。如果有迷茫的地方，可以隨時找我商量。”
“嗯！謝謝哥哥！”
風霖打心眼兒里敬畏墨清硯，現在見男人如此為他考慮，少年又怎麼會不開心呢！
“關于我中的毒，你有什麼頭緒？”墨清硯問。
他倒是听說過那個擅長蠱毒之術的風家，除了知道風家早已隱世外，倒也沒別的關注了。
“風家多年前遭難，目前就只剩下我和外婆兩個人。”風霖簡單道。
雖然風家早已隱世，但也還是有極少數人知道風家的存在，能夠聯系到風家。
風家也要生存，有時候也會賣點蠱毒。
“哥哥所中的毒應該就是有人找風家買的。至于別的，涉及到這一塊，也許是因為我年紀還小，所以家人並未讓我接觸。”
風家人丁單薄，這一輩人就只有他，待到時機成熟，風家所有的一切自然都會交到他手上。
只是沒想到噩夢來的如此措不及防……
墨清硯摩挲著指尖︰“知道仇家是誰嗎？”
風家的事不難想，蠱毒之術可是個香餑餑，誰得到風家，無疑是如虎添翼，尤其是那些行陰暗惡劣之事的人。
當然，若是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與其讓別人得到，不如徹底毀掉。
所以若是被這些人知道風家還有人活著，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趕盡殺絕。
這也是少年帶著外婆躲在貧民窟的原因了。
風霖一愣，緊接著搖了搖頭︰“不知道。”
“從今以後，你不用小心翼翼的活著。假如有一天知道仇人是誰，有我在。”
言外之意︰你是我墨清硯護的人，誰敢動你，找死。
在這短短的幾天里，少年得到了太多的溫暖，一顆堅硬的心也慢慢變得柔軟，會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就像現在，听到墨清硯護短的話，少年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垂眸哽咽道︰“謝謝哥哥。”
之後一大一小的人兒又簡單說了會兒話。
風霖想著要趕快去找于寧準備需要的東西，于是準備離開。
“哥哥，那我先出去了。”想到什麼，少年又看向男人，露著一口大白牙笑著說，“哥哥和小姐姐是我見過最般配的戀人啦！超級無敵配！”
少年說完這番話似乎也覺得超級害羞，快速說完後，便像風一般跑走了。
雖然是為了討恩人開心，但少年也是真的這麼想。
等他將恩人治好了，恢復健康，恩人和小矮子站在一起，就更加完美啦！
他要加油啦！
因為這段插曲，墨清硯也暫時拋開腦海中所有的雜念，稍微休息了一下。
整個墨園，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片寂靜。
墨清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夢中，又回到了五年前左漾在他懷里死去的那一幕。
感受著懷里的人兒身體漸漸冰冷，他的世界在那一刻似乎也變得暗無天日。
明明是那般元氣鮮活的人兒，總喜歡圍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逗他，可現在卻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會絞盡腦汁的哄他開心，再也不會有人如此愛他了。
為什麼……
明明該死的人是他啊，反正他也得了不治之癥，早晚也會死。
為什麼要讓小孩為了他而死啊！
墨清硯就這樣深陷夢魘中，怎麼都無法脫離。
“墨清硯？墨清硯你醒醒？”左漾因為睡不著，就跑來找墨清硯。
可一進來，就發現男人在痛苦的囈語，無論她怎麼叫都叫不醒。
“小姐，總裁這五年來，失眠癥越發的重了。”于寧輕聲道，“當初總裁被診斷是不治之癥後，就出現嚴重的失眠癥。後來小姐出現了，在小姐身邊，總裁便能安心入睡。”
可左漾死去後，墨清硯的失眠癥再也無法控制了。
“總裁從未深度睡眠過，即便再累也只是讓自己淺淺的睡一下，而且還是在服用藥物的情況下。他說，只要他閉上眼楮，就全都是當年你在他懷里離開的那一幕……”
這五年來，墨清硯的痛苦，沒人比于寧更清楚了。
“若不是小姐當初彌留之際要總裁好好活著，哪怕沒有那不治之癥，總裁那會兒大概也會跟著小姐一塊去了……”
還好，總裁听了小姐的話，讓自己活著，盡管過程實在令人難受。
但一切都好了啊，小姐回來了啊！
于寧恨不得將這五年來墨清硯所承受的痛全都說給左漾听，自家總裁那麼可憐，小姐當然要知道啊，這樣小姐才會更加疼總裁。
于寧說的口干舌燥，直到听到小姑娘的抽泣聲，這才停下。
“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哭的。”
“我知道。”左漾甕聲甕氣，打了個哭嗝道，“于寧，這五年來，謝謝你一直守在墨清硯身邊。”
就這一聲哭嗝，讓原本還深陷夢魘中的男人瞬間睜開了眼楮。
看到眼楮鼻子都哭紅的小心肝，又看到汗如雨下的于寧。
森寒瞬間彌漫男人的周身︰“于寧，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于寧渾身一抖，縮著腦袋不說話。
左漾立刻貼到男人懷里，軟聲道︰“墨清硯別氣呀，我，我這是打了個哈欠。你知道的呀，我一打哈欠就會掉眼淚嘛，嘿嘿嘿。”
于寧感動壞了︰嚶，小姐真好。
墨清硯一聲輕嘆，什麼氣也都沒了。
他一邊溫柔的給小心肝擦眼淚，一邊冷聲對于寧說︰“明天去見老禿驢。”
左漾︰“？？”
什麼東西？
老禿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