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厥般地睜開眼楮，就看到Rhys跪坐她跟前，正喚了聲“媽媽”。
她喉骨咽了咽，“醒了？”
Rhys抿了抿小嘴巴，“媽媽，你剛才大叫了一聲呢，是不是做噩夢了？”
緩了緩，她捏了捏眉心，“嗯，夢見了大怪獸。”
Rhys又躺下，“什麼樣的大怪獸啊？”
宋慈翻了個身，“隨後媽媽給你講，媽媽還有點困，再睡會兒。”
說完，她閉上眼，眉心擰成了“川”字，淚腺發脹。
雖是夢，但那些是真實發生過的，過去的情緒瞬間反撲了她。
不等她把心情平復好，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她睜開眼楮，拿過手機，屏幕上赫然兩個大字——裴肆。
她連忙接起，“喂。”
裴肆冷淡的語調里還帶著些許不耐，“我給你發短信，你沒看見？”
宋慈愣了愣，剛才那聲振動，是他發了短信？
她還以為是什麼app的推送。
而他如此冷漠的態度，于她還是有些殘忍的，畢竟還沒散去的夢境里，他們那麼親密。
他冷淡，她也被動得拘謹，“嗯，昨天有點累，才剛睡醒。”
“趕緊過來，十點我要去公司開會。”
昨天簽了合同，她如今在明面上，是他的秘書了，得跟著他去開會。
“好。”
她應過後，裴肆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她看了一眼時間，還很早，才七點半。
Rhys又坐起來，“媽媽，誰給你打電話的呀？”
宋慈把Rhys抱進懷里，親了親他的臉頰，“寶貝，媽媽要去上班了。”
聞言，Rhys一激靈坐起來，“我也要跟著媽媽去！”
以前宋慈帶著Rhys上過幾次班，Rhys長得可愛，人也懂事，不是特別調皮的小男孩兒，不會給她添麻煩，有幾個上年紀的雇主還很喜歡他，到了現在，有什麼好吃的也想著Rhys。
但是，在裴肆沒有想起她之前，她不能讓裴肆知道Rhys的存在。
現在裴肆對她態度冷漠，如果知道她已經生育過小孩，對她的印象怕是會更差。
而她也不可能直接對裴肆說，Rhsy是他的孩子，他忘了她。
兩人之間最重要的是感情，裴肆忘了她，他們之間的愛意也被凍結在過去，如果她貿然把事實告訴裴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頓了頓，宋慈溫聲對兒子說，“這次媽媽的雇主很凶，寶貝就在家陪外婆，媽媽只要有時間，就回來陪你，好不好？”
Rhys撇起了小嘴巴，樣子看起來快要哭了，“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就不回來睡覺了？”
宋慈的眼眶紅了一圈。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Rhys不像她和裴肆的孩子，她和裴肆過去都不是特別敏感的性格，甚至她和裴肆兒時也都不是很內向的人，但Rhys小時候特別內向，還愛哭鼻子，性格也很敏感。
所以他很少有調皮、無理取鬧的時候，有什麼事情，都能和他好好商量。
可他越是這樣，越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感到自責。
她總覺得，Rhys這樣敏感，或許就是因為她懷孕的時候心情不好導致的，而他的懂事，或許是因為，家庭氛圍不輕松，以及，沒有爸爸的陪伴。
她伸出雙手，心疼地捧住兒子的小臉，“媽媽只要有時間，一定會回來陪寶貝的，而且媽媽告訴寶貝一件事。”
“什麼事啊？”
“媽媽會努力把爸爸找回來，給寶貝一個家。”
誰料，Rhys卻委屈巴巴地說，“我不需要爸爸，我只想媽媽每天晚上回家陪我。”
“怎麼能不需要爸爸呢？”宋慈認真道，“爸爸回來，咱們泡完湯，寶貝就不用一個人去男澡堂，爸爸就能陪著你，還有學校的親子運動會，外婆和媽媽完成不了的動作，爸爸力氣大，就能完成……”
話說到一半，宋慈突然停下，把Rhys抱在了懷里。
孩子抿著嘴巴掉下了眼淚來。
宋慈的視線也變得模糊，“寶貝不哭，媽媽如果下午有時間的話，就回來陪你，好不好？”
Rhys帶著哭腔，“好，媽媽你一定要回來啊。”
“嗯！”宋慈用力喘了口氣，抬手摁掉眼尾的眼淚，以輕松的語氣道，“寶貝，今天中午讓外婆帶你去吃牛排好不好？”
Rhys抬起頭來，“可是咱們家沒有錢呀！”
“有啦！”宋慈勾起笑意，神情充滿朝氣，“媽媽這次賺了好多錢，不僅有了大外婆的醫藥費，還能給你報你想上的機器人和編程的興趣班！”
“還有半個月不是就要放暑假了嗎，媽媽給你報上，你去上課，好不好？”
就好似負負的正，她打小更喜歡學藝術，最不喜歡數學課，而裴肆更是個學渣，他上的都不是港城大學，而是港城大學附屬學院，學歷沒有她高。
但Rhys卻比他們兩個都要聰明，他兩歲就能把拆開的玩具重新裝好，三歲就能玩得了復雜的拼圖，去年她帶他試听過一節編程課，他學習能力特別強，老師特別喜歡他，還特別激動地讓她一定要培養孩子。
只是學費對于當時的她來說有點貴，就是老師給她打了七折，她還是拿不出那個錢來，便在對Rhys極強的虧欠感里，違心地對老師說，孩子還小，正是玩的年紀，不想讓他太辛苦。
她至今都忘不了老師看她那失望的眼神，好似已經預見她會毀掉孩子的一生。
Rhys听她這樣說，大眼楮立馬亮了，“真的呀！”
“當然啦！”宋慈寵溺地捏了捏他的小臉蛋，“高不高興呀？”
Rhys喜笑顏開，“高興！”
宋慈終于把兒子哄好，松了口氣，“那我們起床，媽媽給你做三明治吃。”
“嗯！”
這個點，宋蘭也起來了。
Rhys坐在地上玩他的小車車玩具，宋慈和宋蘭一起在廚房準備早餐。
“小姨，我今晚大概率不會回來，我和Rhys說好了。”
宋蘭深深看了她一眼，“好。”
宋慈又說，“咱們有錢了，你下午帶Rhys去逛街吧，帶他去游樂場玩，再給他多買幾個玩具，讓他晚上玩。”
宋蘭沒多說，“你放心，不會讓孩子哭的，你就好好去做你的事。”
“嗯。”
七點五十，宋慈嘴里咬著一枚水煮蛋，又穿了一身薄款運動裝，騎著電動車離開了家。
八點半，她準時到了裴肆那兒。
他房門密碼沒換，她直接輸入密碼進去，就听見了臥室方向傳出了夏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