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沖刷著長安城的青石板。葛大背著昏迷的薛平貴跌跌撞撞沖進破廟,簑衣上的雨水在地面匯成小溪。“青兒!快拿藥!”他嘶吼著將人放在草席上,薛平貴蒼白的臉上泛起詭異的青灰,嘴角還掛著未擦淨的黑血。
    葛青顫抖著解開薛平貴衣襟,金針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斷腸散毒性已入肺腑,必須找周大夫開續命方子!”她轉頭看向張偉,“你速去城西藥鋪,就說薛公子有難!”
    “等等!”葛大突然按住腰間短刀,“魏豹那狗賊絕不會善罷甘休,此地不宜久留。武家坡山高林密,我帶平貴先去躲躲,你們隨後趕來。”
    西涼王宮寢殿內,代戰公主正將珍珠釵子狠狠摔在地上。滿地碎玉映著她通紅的眼眶︰“母後!您明知道凌霄表哥的計策,不過是想把我困在西涼!我必須去中原!”
    王後望著女兒倔強的背影,淚水在眼眶打轉︰“戰兒,大唐與西涼劍拔弩張,你若有個閃失......”
    “我不管!”代戰抓起披風,“薛平貴若有危險,我就算拼了這條命......”話音未落,殿外傳來急報︰“啟稟王後,凌霄將軍已率使團出發,紅鬃烈馬已送出三日!”
    長安城破廟外,寶釧攥著濕透的裙擺,發間的步搖在風中搖晃。小蓮指著空蕩蕩的廟堂,聲音哽咽︰“小姐,丐幫的人都走了,薛公子他......”
    寶釧跌坐在滿地泥濘中,指尖死死摳住牆角青苔。三日前彩樓前的煙火仿佛還在眼前,薛平貴仰頭望向她的眼神熾熱如陽,如今卻只剩蛛網垂落的破窗。“去!給我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武家坡的窯洞里,周大夫擦著額頭的冷汗收起藥箱︰“毒雖暫時壓制,但需百年人參吊命。只是這藥......”他望著家徒四壁的窯洞,長嘆一聲。
    葛大攥緊腰間所剩無幾的銅板,突然扯開衣襟︰“兄弟們!薛兄弟為我們擋過刀,如今他命懸一線,我們就算去扒富人的門檻,也得把藥錢湊出來!”
    當丐幫眾人舉著破碗涌上朱雀大街時,魏豹正斜倚在茶樓雅間。他望著樓下狼狽乞討的葛大,眼中閃過陰鷙,轉頭對打手低語︰“去,探探薛平貴到底死沒死。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暮色降臨時,葛大蜷縮在巷角,嘴角淌著血沫。他懷中的銅板被打得散落一地,肋骨處傳來刺骨的疼痛。“說!薛平貴藏在哪?”魏豹的靴底狠狠碾過他的手背,“再不說,剁了你的手!”
    葛大突然笑出聲,血沫噴在魏豹繡著金線的靴面上︰“有本事就殺了我!平貴兄弟遲早會扒了你的皮!”話音未落,後腦勺重重撞在青石板上,眼前炸開一片刺目的紅光。
    武家坡窯洞內,薛平貴突然劇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葛青慌忙按住他的手腕,脈搏微弱得幾乎不可聞。洞外傳來急促腳步聲,張偉渾身濕透沖進來︰“葛大被魏豹打成重傷!藥錢......藥錢沒湊夠!”
    寶釧發瘋般地穿梭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裙擺沾滿泥漿。當她終于在巷角找到昏迷的葛大時,天邊正泛起魚肚白。“快!帶我去見薛公子!”她撕下裙擺為葛大包扎傷口,“我王家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救他!”
    與此同時,西涼使團的車隊已抵達長安城外。凌霄望著城樓上飄揚的大唐旌旗,輕撫腰間暗格內的密函——那上面詳細記載著沿途關卡的兵力部署。而在隊伍中央,紅鬃烈馬暴躁地刨著蹄子,馬籠頭的銅鈴震碎了清晨的寂靜。
    武家坡的晨霧還未散去,代戰公主的身影已出現在蜿蜒的山路上。她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窯洞,銀鈴在風中發出清脆聲響。而窯洞內,薛平貴的手指突然動了動,在草席上劃出一道歪斜的血痕。寶釧慌忙抓住他的手,淚水滴落在那道血痕上,暈開一朵血色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