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我可以不回答，我可以不回答……我走就行了！】
能夠在法庭上慷慨陳詞的腦子開始迅速衡量得失。
他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在學生們心中的形象絕對會崩塌。
但是比起真正的事實敗露，現在轉身就跑依舊可以及時止損。
現在走，不過是讓自己名譽略微受損；若是留下，卻可能是真正的身敗名裂乃至于牢獄之災。
孰輕孰重，學法的王安很清楚。
只要離開這里就好了，作為任課老師，只要他現在想走，南祝仁絕對沒法強行留下他。
這里又不是法庭，又不是什麼審訊室，其實主動權一直在王安的手里，之前不過是他自己架住了自己！
【只要現在就走就行了！】
……
【回避的情緒達到了頂峰，肢體開始遠離當下的場景。我現在的進攻已經到了他的承受極限——他想逃了！】
南祝仁眯起眼楮，王安全身上下的所有信息都像是數據一樣在他的腦海中拆解，匯聚出一個答案。
【留下他！然後徹底擊潰他！】
南祝仁回想起自己之前從夏天那里听到的情報，拔出了自己精心準備的語言武器，刺出了第二擊。
……
就在王安不再管顧南祝仁，打算轉頭向學生們提出離開的時候。
“她沒喜歡過你，對吧？”
王安的腳步一頓。
然後，猛然回頭。
那雙眼楮，驟然像是餓極了的困獸一樣瞪得通紅。
“還記得我說過我會【微表情分析】嗎？你現在的表情告訴我——我說對了。”
“你……”
“但是你很喜歡她，乃至于愛她，對吧？”南祝仁緊追不舍。
沒等王安對上一個問題做出反應，南祝仁緊接著又將語言化作利箭，一串一串如同連珠一般傾瀉而至。
在進攻的同時，嘲諷性也拉滿，徹底吧王安定在了原地，讓他無法再逃離。
“所以你是被甩了的那一個。”
南祝仁故作遺憾地搖頭。
“我听說她的年紀比你大。不會是你的老師吧——不對。”
“所以是學姐嗎——對了，所以她是你的學姐。”
“年下的感情確實非常具有易傳播的興致。但我不得不開始設想一種情況︰你是在碩士期間認識她的嗎？對了。那她呢，認識你的時候也是碩士嗎，還是博士——是博士。”
“所以這是一個碩士學弟和博士學姐的愛情故事。”
南祝仁看著王安的表情，一點一點地往對方的心里去鑿。
“我必須要說一點，到了研究生的階段，不論男女的碩士和博士都會選擇一些方法去舒緩學業壓力，很多舒緩不出來的甚至會跳樓，看樣子你的學姐把你當成了一種宣泄自己情緒的方法。”
“你是你學姐用來宣泄的工具。”南祝仁一字一頓道，“你被玩弄了感情——不對，你覺得你被玩弄了感情。”
“好家伙，你還是個純情派？”
南祝仁笑出了聲。
王安勃然大怒︰“你！”
南祝仁沒有繼續給王安反應的機會，步步緊逼︰“她在感情中是強勢的，把你當成自己的工具，而又在畢業之後拋棄了你——等等，我說錯了？”
南祝仁忍不住驚訝了一下，他看著王安的表情變得慌亂。
“不，哪怕她並不喜歡你，但也依舊尊重你，也沒有拋棄你。”南祝仁的語氣斬釘截鐵。
“是你背叛了她。”
“——現在我說對了。”
“你憤恨于自己在這段感情中的弱勢，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踐踏，所以你想要找一段新的感情。在這段感情中，你需要站在絕對主導的地位，你想要享受把別人當成工具的感覺，你要獲得從前沒得到的情緒滿足。”
“然後，作為一名老師，你把目標放在了學生的身上。”
王安的憤怒已經消散了大半，他現在遍體生寒。
南祝仁看似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到處試探，但每次都能夠及時地否決掉自己的錯誤猜想，幾句話的功夫居然就把他內心的真實想法給梳理了出來。
一直以來的偽裝被抽絲剝繭地扒開，王安此刻就好像是沒穿衣服一樣，暴露在了視線之下。
而圍觀他的，還有平日里的學生。
每一束目光，都在抽離他的力量。
王安覺得腿軟，幾乎快要站不住了。
可南祝仁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南祝仁還在繼續輸出。
“你去騷擾學生的時候還沒有和女朋友分手，你其實不想和她分手——我說對了。”
“你想要在維系一段感情的同時開啟一段新的感情，然後從第二段感情上面來獲得在第一段感情中沒有獲得的補足是嗎——我又說對了。”
南祝仁冷了視線︰“我收回對你‘純情派’的評價，哪怕你不騷擾學生，你也是個純畜生。”
“但後來她主動過來跟你分手了，為什麼？”
南祝仁自顧自地思考了兩秒，眼中突然閃過了一道精光。
“因為證據！她看到了你出軌的證據，找到了你騷擾學生的真實證據，所以她找上門來跟你分手了，對不對！”
南祝仁死死地盯著王安的眼楮︰“——對，我猜對了！”
南祝仁失去了情緒管理，他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
這是驚喜，絕對的驚喜。
他原本是希望在課堂上制造出證據，但是沒想到，這東西現在居然已經有了。
那麼，如果想要給王安定罪的話，其實找到他的前女友就可以了！
南祝仁長舒一口氣。
現在對于“切斷王安這個應激源”的任務，其實已經算是完成了。
那接下來，就是關于“讓陳婷成長”的任務了。
這也是原計劃中，南祝仁想要人為制造出證據的方法。
他看著失魂落魄的王安，知道眼前這人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被自己攻破，已經徹底沒有了掙扎和反抗的力氣，自己接下來可以把他搓揉成任何的形狀。
這最後一刀，需要讓陳婷來。
他回過頭，看向講台下面。
……
學生們已經徹底被震驚住了。
他們不知道情況怎麼就發生到了現在的程度。
而南祝仁和王安的交流中，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