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椅子上,一點站起來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簡直放肆!
他們,包括皇姐在內,一個個都翻天了。
燕無恙用力攥緊袖子里的手,手心都要給掐流血了。
別人逼迫他就算了,為何皇姐也來逼迫他?
皇姐之前不是還說幫他把諸皇子趕出上京的嗎?
為什麼她說到不做到?
“陛下可是不高興了?”燕無赦聲音涼涼的問。
燕無恙眼楮看過去,就見她眼楮都未抬起來,一邊跟他說話,一邊漫不經心的用朝服擦拭鎮國印。
她竟然敢如此輕慢他?
他可是九五之尊,一眼能定人生死。
那鎮國印又讓他想起來之前年幼無力的時候,燕無赦舉著鎮國印來救他與太後的情景。
“朕沒有不高興,反而是替皇姐高興。”
“皇姐終于懂得疼惜自己了,”
“朕很欣慰!早在朕登基之初,就想給皇姐賜座,被皇姐嚴厲拒絕了。”
打感情牌,她也會。
“本宮不止拒絕了座位,還拒絕了長公主該有的一應用度,以身作則,勤儉節約,結果沒有給國庫節省出一文錢。”
朝臣皇子︰“…”
她到底想說什麼?
“本宮的身體,因此也累垮了。本以為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國庫充盈,沒想到竟然被本宮找到了另一條生財之路。”
百官諸皇子燕無恙︰她管抄家叫生財之路?
“所以,眾卿們,諸位王爺們,你們可要警醒一點,不要被本宮抓到錯處。”
燕無恙挑眉,竟然是敲打威脅諸皇子?
皇姐是終于打算對諸皇子下手了嗎?
聯想到之前她說的話,燕無恙心里有底了。
“皇姐勞苦功高,是朕疏忽了,應該早些給皇姐賜坐。”
燕無赦︰“現在也不晚。”
有人立即發表不滿,正是三皇子。
“陛下,這是朝堂,不是後宮,長公主未經陛下準許,私自讓人抬椅子上殿,乃是無視皇權的大不敬之罪。”
“再有,長公主竟然能指揮的動皇宮里的人,是越權,若是長公主哪天起了歹心,陛下豈不是危險。”
“臣請陛下重重責罰長公主!”
又有兩個皇子站出來。
“臣也請陛下重罰長公主。”
“臣復議!”
燕無恙心中笑開了,原來之前皇姐說的是這個意思。
讓諸皇子上朝,或許也沒有想象的那麼不好。
“皇姐之前給朕讓藥,本就九死一生,之後又去黃河賑災,冒著染上疫病的危險,與疫城百姓共生死,還未好好休養,就遭遇刺客襲擊。”
“是朕的失職。”
燕無恙︰“這次就不與皇姐計較了,皇姐下次可要謹記。”
燕無赦眼中冷意閃過。
“多謝陛下。”
雖然看似向著她說話,實則是敲打,也並並未訓斥要治她罪的皇子,擺明了就是兩頭都不得罪,兩頭都敲打。
他則是一個愛護手足,一心為了百姓的好皇帝。
燕無恙心情大好,立即讓馮久衡傳召。
“傳,黃河賑災官員嚴峰,江守慎。”
嚴峰江守慎進了大殿,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有恃無恐,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們的長公主。
殿下在朝堂上都有椅子坐了?
“叩見陛下……”
“平身!”
燕無恙看著兩個風塵僕僕的將士,心情好的道︰“兩位愛將,一路辛苦了。”
嚴峰︰“卑職不辛苦,只是做了分內的事。”
江守慎︰“卑職也不辛苦,多謝陛下關愛。”
簡單寒暄過後,燕無恙開始關心三城的百姓。
“百姓的疫病,可有好一些了?”
嚴峰︰“已經大好,卑職們回來的時候,最有幾個病重的人,已經轉為輕癥。”
燕無恙︰“死的百姓,可多?”
嚴峰垂頭不敢回答了。
江守慎︰“回稟陛下,死了約三萬人。”
燕無恙一驚︰“怎麼會那麼多?”奏折上可沒有那麼多。
江守慎︰“這還不包括淹死的百姓,這次疫病實在是來的太突然了,又缺藥缺糧食,很多百姓都沒有等到藥。”
燕無恙沉默了,三萬人怕還是少的。
皇姐去賑災的時候,除了皇姐帶過去的銀子糧食,朝廷後續給的並不多。
密信上說,皇姐帶去的銀子被流民哄搶一空,三城百姓,加上黃河流域的其他百姓。
死三萬人還是少的,古籍上多有記載,歷代發生這樣兒事,至少要死數十萬。
“國庫空虛,好在現在一切都已經轉好。”燕無恙感嘆道。
嚴峰︰“卑職回來的時候,黃河流域百姓已經開始春耕,由于河水灌入,土地不肥,還要清淤,今年春天,收獲怕是很少。”
燕無恙︰“放心,戶部已經撥銀子過去了,還免了賦稅,還施行五年農補。相信五年之後,黃河流域定能恢復如初。”
嚴峰︰“陛下英明。”
不少官員都朝燕無赦看了一眼,畢竟免賦稅跟農補都是她提的。
但是,她現在卻沒有站出來邀功。
說她跋扈吧,她又不是為了自己。說她弄權,她提拔的還都是仇人。
他們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評價她這個人。
之後燕無恙又問了許多黃河流域的事,轉眼兩個時辰過去。
“兩位愛將辛苦了,朕先放你們五日假,你們先回家與親人團聚,之後的任命,朕會派人傳旨。”
“多謝陛下隆恩。”
嚴峰跟江守慎心知,他們回不去黃河了。
退朝的時候沒敢跟殿下走到一起,直到麒麟軍找上門。
“殿下…”
燕無赦︰“黃河都好吧?”
嚴峰︰“都好,一切按照殿下計劃的樣子進行,我們回來的時候,陛下派了三個從未見過的官員,接掌三州。”
燕無赦︰“本宮知道,放心,他們只要進了三州,就是被鋸掉嘴的葫蘆。”
嚴峰心情有些復雜,他有些舍不得雍州。
燕無赦︰“放心,之後你若是想回去,本宮會把你調配過去。”
嚴峰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改變心意,他現在是想回雍州的。
雍州城外的百姓,是他一戶一戶安置的,土地是他一畝一畝丈量的,人口是他一點一點統計的,就連雍州的護衛,都是他跟江守慎親自訓練出來的。
那里的人淳樸認真雖然也偶有算計,但都是想把日子過的更好。
不像上京,恨不能踩著同僚的尸骨上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