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唐軍一路沖，魚容機也親自入城，直撲楚王府邸。
李萬年在四面城牆被控制之後，也進入城內，他不疾不徐的走在大街上，看到城內街道兩側的民居之中隱匿著大量百姓，因為靠近城牆的房子被推倒了，所以許多百姓只能內遷。
這些百姓透過門縫，透過窗戶孔，看著他，隨著他的視線移動，眼珠子也跟著移動。
潭州不算大，人口不過兩萬左右，走了不久就到了楚王宮，此時突然天降大雨，但是雨聲始終沒辦法蓋過喊殺聲。
宮內的馬殷這時候也得到了確切的結果。
“殿下，是南面城牆倒塌了，疑似唐軍使用了火藥！”
將領說完，馬殷知道大勢已去了。
“殿下，如今城內混亂，我等還有機會離開潭州！”
“讓我那幾個兒子逃命去吧，我不走了！”
馬殷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在這個混亂的夜晚，想逃出去很難，干脆就不跑了，將領也不客氣，直接扭頭就走。
馬家的人開始各自逃命，畢竟他們是被破城的，而不是投降的，被抓住就散沒有性命危險，所有財富都要消失了。
魚容機帶領千人包圍了楚王宮，說是王宮， 其實也不算大，上百間房子，前面是討論政務的地方，後方就是馬家人自己居住。
如今，後門大開，人跑了不少，至于宮內，也沒多少將士，就連婢女都沒有幾個了，大家能跑的都跑了。
不過，大部應該還是在城內躲藏起來了。
“殿下，楚王馬殷還在宮內！”
“進去看看！”
李萬年也是剛到。
“這老小子還有點骨氣，進去看看他！”
李萬年在將士的擁護下，進入楚王宮，來到了馬殷的寢宮門口。
此時，唐軍已經全部掌控王宮，李萬年步履平緩的進入馬殷的寢宮之內，看到了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他看到了老人，老人也看向了他。
“夔王，久聞大名！”
馬殷並不慌亂，他知道自己活到如今的年紀，也沒幾年可以活了，早就生死看淡，所以在面對李萬年的時候，相當淡然。
“你馬殷的名聲也很大啊！要不是我，你怕是要獨立建國了！”
李萬年知道，這位後面投靠了李嗣源，被封為楚國王，擁有正式建國的權力，可惜這位沒能得到那一天！
馬殷並未回應這句話，而是說道︰
“你父親乃宣宗四子滋，母為吳昭儀。會昌六年，滋被冊封為夔王。
他自幼好學，品德高尚，深得宣宗寵愛，宣宗有意讓其繼位，但礙于嫡長子制度，未能冊立為太子。
宣宗臨終時，滋托付于內樞密使王歸長等人，但左神策護軍中尉王宗實支持宣宗長子鄆王李溫也就是李递。
最終王宗實矯詔擁立鄆王為皇太子，即位為唐懿宗。
咸通四年，夔王李滋去世。
年僅二十歲，無後！”
馬殷年紀很大， 年紀大的好處就是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你認為我不是老夔王的後人嗎？”
李萬年問道。
“不，你是老夔王的後人，夔王當時那麼聰明，怎麼會死呢，他大概是離開了長安，只是沒想到在幽州平安縣一個李家村蟄伏！最後殿下以老農之身參軍，短短數年，就取得了如今的成績，當真是讓人側目啊！你繼承了夔王滋的一切，而且還擁有夔王滋沒有的運氣！”
馬殷相信李萬年就是夔王滋的兒子，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但已有的情報足以推斷這一點，而且王守義從始至終沒有否認，顯然也是掌握了確定的信息。
“你馬殷也不簡單啊！你早年家境貧寒，以木匠為業，性格勇猛且有謀略。唐末天下大亂，黃巢起義爆發後，蔡州節度使秦宗權招兵買馬，馬殷前往投奔，成為秦宗權部將孫儒的部下，從此投身軍旅，至如今，已經成為一代楚王！估計現在正在和李存勖商討建國之事吧？”
李萬年說完，馬殷點點頭︰“要不是當時大唐氣數已盡，我也沒這等想法，況且我如果向殿下你請求建國，殿下是決然不會答應，而且還要讓我獻上楚國的一切，不是嗎？”
“這倒是，自安史之亂之後，藩鎮割據，黃巢之亂之後，節度使們得寸進尺，竟然要封王，也就是這一步，讓大唐天子的威嚴盡失，如今，我等是不會重蹈覆轍了！”
李萬年如此說，馬殷絲毫不意外︰“不錯，節度使制度以及異姓王確實是大唐不穩定之源，但最根本的還不是這個！”
李萬年笑道︰“是門閥控制上升通道，是日益嚴重的土地兼並嗎？”
“不錯！”
馬殷點點頭，覺得李萬年說多了，但李萬年搖搖頭︰“非也，是人權！百姓沒有人權！是人權被劃分了三六九等！本質的問題出在人的思想上，隨後反映在制度上，最後出現在結果上！”
李萬年說完，馬殷也愣住了，但仔細一想，確實是這樣的︰“殿下所言極是，人出生就被打上了烙印，我本是一名木匠，按照大唐的律法，我都沒有資格參加科舉考試，想當官，只有參軍入伍，所以才導致大唐被篡奪！”
“明白了就好，既如此，還請下令，讓城內的士兵停止抵抗，讓剩下的州縣盡快投降，不然你的那些後人可活不了幾個了！”
李萬年也不廢話，他們當前雖然攻克了十幾個州，但在邊遠地區，還有一些城池沒有投降。
“恕我，不能遵令！！”
馬殷保持著最後的尊嚴，這位要是真的願意投降，估計早就投降了！
李萬年眉頭一挑︰“老東西還是有點骨氣！來人”
“在！”
“全城搜捕馬家後人，凡是高過馬鞭者，全部誅殺！”
“得令！”
馬殷看著心中一驚，但心里還是有些期望，期望自己的子女們能夠沖出城外，他的子女眾多，沖出一兩個就算不虧了！
......
“全城官民听著，私藏馬氏族人，殺無赦！舉報者獎勵稻米一斗！”
“全城官民听著，私藏馬氏族人，殺無赦！舉報者獎勵稻米一斗！”
城內的混亂從晚上一直持續到白天，馬家的人全部被逮住了，一百多人，沒一個跑了的，一家人全部躺在院子里。
馬殷看到這一幕都崩潰了，他沒想到一個都沒跑得了，精神已經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