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個份上，多說無益。
賀桑寧重新打開車門，要上車，突如其來的一只大手，再次扣住了她的手腕。
霍景舟抓著她，幾乎是使了勁兒不讓她離開。
“放開！”
賀桑寧不悅地擰著眉頭，掙扎著想抽回手，“霍景舟，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別再糾纏不休了，你好歹是個體面人，這樣很難看。
我如你所願，走得遠遠的，還不夠嗎？放手！！！”
她的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樣，扎得霍景舟心里很難受，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語氣重新說道︰“桑寧，剛才是我說錯話了。
我不該那樣說你。
但是，我也不相信，你這麼輕易就變心了。
你心底多少還有我的。
當初，你曾和我說過，一輩子不想跟我分開，不是嗎？”
那麼多年的愛，怎麼可能說沒就沒呢？
霍景舟不願意相信，更不願意接受！
賀桑寧聞言，更是不客氣地嗤笑道︰“是，我是曾那麼說過。
那是因為，我覺得，我能把你的心捂熱。
可後來我發現，是我過于自信了。
而你這種人的心，也根本捂不熱……”
“不！”
霍景舟打斷她，急切地說道︰“你捂熱了，是我太遲鈍，後知後覺，才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
桑寧，孩子在親生父母身邊，才會真正幸福。
你是醫生，應該明白，血緣關系的牽絆。
那個刻在骨子里，靈魂里的基因，是一個外人，怎麼努力，都無法替代的！
所以，回到我身邊，這次，我會讓你成為最風光的霍太太，讓昭昭成為別人再也不敢看輕的霍家千金，好嗎？”
霍景舟眼楮發紅，直直盯著賀桑寧，攥著她的手腕能看到明顯的青筋。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固執了，而是偏執。
這種表情，出現在霍景舟的臉上，讓賀桑寧覺得格外陌生。
這人……真的病得不輕。
居然說得出這樣可笑的話。
她居高臨下，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冷笑著道︰“霍景舟，這世上，沒有人是無法被替代的。
當你選擇沈靈溪和她兒子的那一刻，昭昭也做出了她的選擇。
記得在畫展上，她問你的話嗎？”
她的話，將霍景舟的記憶，拉回了畫展的那天。
小幼崽怯生生站在她面前，眼楮紅紅地看著他，問︰【爹地，可以成為別人的爸爸，那昭昭，也可以認別人當爸爸嗎？】
原來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孩子在心里，就打算不要他這個爸爸了嗎？
怎麼會這樣？
霍景舟一副不願意相信，像是被打擊到的表情。
賀桑寧就知道，他想起來了。
她面無表情地對他說道︰“你想起來了對嗎？那就是昭昭的選擇！
霍景舟，你在我和昭昭的心里，並不是無可替代的。
回想起過去的那幾年，哪怕是隨便在路邊找個人，都比你對我們的態度好。
所以，現在在這里求和，你不覺得羞愧嗎？如果你心里真的對我們有點愧疚，就趕緊離開吧。”
說完這話後，賀桑寧惡狠狠甩開他的手。
霍景舟剛才為了拉住賀桑寧，身體重心已經偏移了輪椅。
這會兒被賀桑寧一使勁兒，整個人也控制不住，從輪椅上摔了下去。
“總裁！”
後邊的林程被嚇了一跳，急忙沖上來。
霍景舟的臉色不太好，特別狼狽。
不僅是情緒上的，更是因為身體上的。
他的腿傳來一陣陣刺痛酸麻，這種感覺，霍景舟很熟悉，是舊疾發作的前兆。
“總裁，你還好吧？”
林程過來扶著他的時候，霍景舟也試圖撐著身體。
奈何，他雙腿根本使不上勁兒，因為他過用力，額頭上青筋也開始浮現。
賀桑寧被眼前的境況嚇了一跳。
這要是換做以前，她早就緊張得不行了。
可現在，她並沒有要上前搭把手的意思。
冷靜下來後，眸色冷淡地看著他，眼里似乎還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憐憫。
霍景舟也察覺到了，下意識抬眸，對上她這樣的目光，心里百味雜陳。
好幾秒之後，他才啞聲開口，問︰“桑寧，你能扶我嗎？”
賀桑寧卻用行動回答了他，後退了一步。
跟他保持距離，說出來的話，冷漠又絕情，“不能！霍景舟……你的腿原本是能好的。
如今變成這樣，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我曾花了那麼多年時間，費了那麼多精力，你隨意就毀掉了。
既然如此，就沒資格再求到我面前。
哪怕只是扶一把，我都不會再做！”
丟下這話，趁著他沒辦法再糾纏自己，賀桑寧轉身把車門關上。
她也不上車等了，不給他繼續打擾自己的機會，打算直接去餐廳里，點桌菜，邊吃邊等小幼崽她們。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手機這時來了信息。
賀桑寧看了一眼，發現是傅京宴給她發的，說︰“在包廂里給你點了一些你愛吃的菜，吃完再接昭昭一起回家，別餓著肚子。”
賀桑寧冰冷的心，因為這條消息，迅速回溫。
她正打算要回復的時候，前面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熱切的聲音。
“嫂子！這里這里！！！”
賀桑寧聞聲抬頭，發現竟然是傅嫣然。
她身邊還有傅老爺子。
賀桑寧表情有點詫異，也顧不上回傅京宴信息了，急忙小跑幾步上前，過去打招呼。
“傅爺爺，嫣然，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傅嫣然一臉笑眯眯的表情，說︰“我們听保鏢匯報說，昭昭今天有采訪，現在在餐廳這邊，爺爺就想來看看她，我陪著一起來。
結果半路上又接到我哥電話，說你也來了，讓我們來給你當飯搭子呢。
就是沒想到，會瞧見你被霍景舟喊住……”
賀桑寧听到後面，神色微愣，“剛才……你們都看到了？”
賀桑寧心情有點緊張，不等傅嫣然回答，就下意識看向傅老爺子。
生怕剛才的意外，讓他介意。
畢竟，之前老爺子反對她和傅京宴，其中就有霍家的原因。
可讓賀桑寧驚訝的是，傅老爺子並沒有怪她的意思。
並且，還夸贊了一句︰“你剛才做得很好。”
賀桑寧愣了愣，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