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銘掏出手機,翻出三年前剛上任時和省委三巨頭的合影,照片里的自己意氣風發,眼神里滿是篤定。
    那時的他以為,只要有省委支持、有自己的經驗,就能在 y 市打開局面,可現在才明白,地方的博弈遠比想象中復雜。
    他缺的不是能力,是撬動權力格局的底氣,是能抗衡洪家勢力的靠山。
    “文市長,到了。”
    司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文銘收起手機,拎著方案下車,腳步有些沉重地走上單元樓台階。
    樓道里的聲控燈亮起,昏黃的光線照亮了他緊鎖的眉頭。
    他掏出鑰匙開門,門內一片漆黑,冷清得能听見自己的呼吸聲。
    他把方案扔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冷水,仰頭灌下。
    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底的煩躁。
    他知道,月底的整改期完成後,省委肯定要問產業園的賬,要是再拿不出進展,別說 “業績” 了,恐怕連常務副市長的位置都坐不穩。
    可他又不甘心 —— 當年帶著省委的期望而來,難道要就這樣灰頭土臉地離開嗎?
    客廳的聲控燈暗了下去,文銘摸索著打開壁燈,昏黃的光線剛好照亮茶幾上那瓶沒開封的白酒。他指尖在瓶身的標簽上蹭了蹭 —— 這是陳煒上次送的 “特供酒”,他一直扔在角落沒動,此刻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猛地擰開了瓶蓋。
    辛辣的酒氣直沖鼻腔,文銘仰頭灌了一大口,濃烈的酒液嗆得他劇烈咳嗽,眼淚都差點涌出來。
    喉嚨里火燒火燎的疼,可心里的煩躁卻像是被點燃的野草,燒得更旺了。
    “投靠洪家……”
    他喘著氣,低聲吐出這幾個字,指尖攥著酒瓶。
    這個念頭不是第一次冒出來了。
    陳煒上周還在酒局上旁敲側擊
    “文市長,你看你那方案多好,就是缺個‘助力’。物流園的進度保準上去,到時候業績是你的,誰還能說閑話?”
    是啊,只要點個頭,只要願意把產業園的主導權讓給洪氏,只要順著洪鳴、陳煒的意思走。
    他頭疼的 “方案落實難”“企業入駐慢” 立刻就能迎刃而解。
    洪家有的是資金、人脈,能把他的 “產城融合” 包裝成 “省重點示範工程”,能讓他的業績報表變得漂亮,甚至能幫他更進一步。
    常務副市長的位置坐穩了,將來未必不能沖擊更高的崗位。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滅了,像被冷水澆透的火星。
    文銘癱坐在沙發上,酒瓶抵在膝蓋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他太清楚秀水省的權力格局了。
    林旭雖是弱勢書記,卻守著 “制衡洪家” 的底線,穆也是他間接護住的 “基層釘子”;
    梁友作為專職副書記,更是公開在常委會上跟洪鳴叫板。
    他文銘是誰?
    是當年省委三巨頭一致點頭提拔的干部,是被視作 “制衡地方勢力” 的 “外來變量”。
    要是他投靠洪家,等于親手砸了林旭、梁友的布局,等于背叛了當年提拔他的老領導。
    “不用穆也、君凌動手……”
    文銘自嘲地笑了笑,又灌了一口酒,
    “林書記和梁書記就能讓我在秀水待不下去。”
    到時候別說業績了,恐怕連 “平穩落地” 都成奢望,搞不好還要被揪出 “利益輸送” 的尾巴。
    他想起剛到 y 市時,白嶺找他談話
    “文銘,省委讓你來,不是讓你跟著誰的路子走,是讓你把‘發展’和‘規矩’捏在一起。”
    那時他滿口答應,心里也真的想干出 “既合規又有實績” 的事業,可現在才發現,這 “捏在一起” 的難度,比登天還難。
    不投靠洪家,方案被卡、業績難看,月底省委問責下來,他難辭其咎;
    投靠洪家,違背初心不說,還要被林旭、梁友盯上,遲早栽大跟頭。
    “進退兩難啊……”
    文銘喃喃自語,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淌,滴在褲子上暈開深色的印子。
    他又猛喝了幾口,酒精開始上頭,腦袋昏沉起來,可心里的煩躁卻沒減半分。
    他掏出手機,翻到君凌的號碼。
    上次君凌找他了解產業園招標的問題時,語氣很誠懇
    “文市長,您的方案沒問題,是有人不想讓它落地。要是需要幫助,我這邊能幫上忙。”
    那時他沒接話,怕卷入君凌和洪家的斗爭。
    可現在,他看著手機屏幕上的 “君凌” 二字,忽然覺得,或許君凌說的是對的 —— 與其在 “投靠” 和 “堅守” 之間糾結,不如找到 “方案落不了地” 的根源,把洪氏阻撓的實錘擺出來。
    這樣既不用背叛初心,也能給省委一個 “不是我無能,是阻力太大” 的交代。
    酒瓶見了底,文銘的臉頰泛起潮紅,咳嗽聲也漸漸停了。
    省委三號別墅的書房里,落地燈的暖光只照亮了書桌一角,其余地方浸在昏暗中,恰好藏住了梁友眉宇間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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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戴著銀邊老花鏡,指尖劃過《秀水省下半年常委分工預案》的打印件,紙面被反復摩挲得發皺。
    “嘶 ——”
    梁友猛地取下眼鏡,指腹用力揉著酸脹的眼眶,鼻間呼出的氣帶著不易察覺的煩躁。
    之前在君家的幫助下,踩著線升任專職副書記。
    旁人都說他 “運氣好”,只有他自己清楚,若不是沾了 “帶過君凌” 的光,若不是君家的無聲背書,他這個沒背景的 “老組織”,未必能在這個的年紀摸到副書記的門檻。
    起初他還會解釋 “只是老領導提攜”,可架不住外面的傳言像野草般瘋長
    “梁副書記是君家的人”
    “秀水省的君家勢力就看梁友”。
    久而久之,他也默認了。
    這層標簽未必是枷鎖,反而成了制衡洪家的底氣。
    就像上次常委會,他敢公開反駁洪鳴,敢給林旭遞 “梯子”,未嘗沒有 “君家相關人” 這層身份給他的底氣。
    洪鳴再橫,也得掂量掂量君家的分量。
    可 “穩得住” 遠遠不夠。
    梁友拿起桌上的紫砂杯,抿了口冷茶,喉結滾動的弧度里藏著不甘。
    他離 “退居二線” 只剩兩年,書桌里的履歷表填了大半輩子,從鄉鎮文書到省委副書記,每一步都踩得穩,可唯獨缺了 “臨門一腳”。
    若是能再進一步,也算沒辜負這大半輩子的打拼,沒白費君家的那份 “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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