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不得甦儀如此謹慎，一是狐族基業不可輕棄，二是秦川大權在握，三是昨夜那一計煌耀血劫斬太過驚艷。
說是明風境一階所能施展，甦儀是一萬個不信。
既然秦川有著足夠強橫的實力，那這“美色”之爭自然是無稽之談。甦儀能從隋唐年間活到現在，審時度勢的功底可謂相當深厚——能泡到江映雪固然是好，如今既然想走“洗白”的路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另外找個漂亮妹子續弦。
江映雪身為族長，主動獻身秦川，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簡直功在千秋！
——
“族長、秦總，其余幾位長老都在會議室，請跟我來。”幾秒前還怒火洶涌的狐族二長老，轉眼竟變得阿諛諂媚。
躬身攤手，十分禮貌的將人請進宮殿。
……
冰冷的電梯無聲滑行，將甦儀、江映雪和秦川送至宮殿二層。電梯門開啟，映入眼簾的並非想象中的金碧輝煌，而是一條鋪著厚重暗紋地毯、兩側牆壁瓖嵌著深色木板的幽深走廊。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昂貴檀香、陳舊紙張和隱隱壓力的氣味，佛踏入了另一個時空的節點。
甦儀依舊是那副阿諛諂媚的姿態，黑色中山裝在暖色調的壁燈下流淌著壓抑的光澤。他側身一步，微微躬身，示意族長江映雪先行。
江映雪面無表情，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絕美臉龐此刻覆蓋著一層寒霜，眼神深處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她步履沉穩，每一步都帶著一族之長的分量，高定的酒紅色長裙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與這古意森嚴的環境形成奇異的融合。
秦川緊跟在江映雪身後，他能清晰感受到周遭空氣中無形的壓力，像粘稠的液體包裹著。這並非物理上的力量，而是源自血脈、修為和長久歲月積累的威壓。他下意識繃緊身體，保持隨時可以出手的狀態，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前方。
甦儀在他身側，給了他一個極細微、幾乎不可察的挑釁眼神。
……
走廊盡頭，兩扇厚重的、雕刻著繁復狐族圖騰的烏木大門無聲地開啟。門後，便是狐族權力的核心所在——長老會議室。
會議室內部空間寬闊，挑高驚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優雅的園景，澄澈的朝陽投射進來，卻無法穿透室內凝重的氣氛。
一張巨大的、不知何種暗色木材打造的長桌佔據中央，桌面上縴塵不染，反射著冷硬的光。
桌旁，三道身影早已落座。
正對大門的主位，坐著狐族大長老。她是一位看起來年逾古稀的老嫗，滿頭銀絲一絲不苟地挽成一個老式的發髻，插著一根古樸的烏木簪。她的臉龐布滿深刻的皺紋，如同風干的樹皮，一雙眼楮卻異常明亮銳利，像藏在枯枝下的寒星，此刻正緩緩抬起，目光如無形的探針，精準地落在剛進門的三人身上，尤其在秦川身上停留了一瞬。她枯瘦的手指間，緩緩捻動著一串色澤深沉的烏木念珠，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沉靜，卻也透出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大長老的右手邊坐著三長老，他身形干瘦，裹在一件深灰色的長袍里，整個人仿佛要縮進陰影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臉上那只碩大的黑色眼罩，覆蓋了左眼的位置，僅剩的右眼銳利如鷹隼，閃爍著一種陰鷙、審視的光芒。
他沒有轉動脖子，僅用那只獨眼掃視著來人，目光在江映雪和秦川之間逡巡，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他放在桌面的手，指節異常粗大突出，指甲修剪得極短，泛著青白。
大長老的左手邊則是四長老，他體型魁梧，像一座肌肉虯結的小山，穿著一件剪裁考究但似乎仍被肌肉撐得緊繃的深色西裝。濃密的絡腮胡幾乎覆蓋了他大半張臉，露出的部分皮膚黝黑粗糙。
他雙臂抱胸，寬闊的胸膛微微起伏，濃眉緊鎖，眼神中充滿了不耐和毫不掩飾的審視。他看向江映雪時，目光復雜，混雜著某種根深蒂固的敬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懟；而當目光觸及秦川時，則瞬間化為純粹的、幾乎帶著實質溫度的質疑和排斥，仿佛在審視一件不該出現在此地的、帶有污穢的東西。
——
“族長。”大長老的聲音響起，低沉、沙啞，帶著歲月磨礪的滄桑感，如同砂紙摩擦。她微微頷首，算是見禮，枯瘦的手指依舊捻動著念珠，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她身後的陰影似乎更加濃重了。
“大長老。”江映雪的聲音清冷如冰泉，不卑不亢地回應。她徑直走到長桌另一端預留的主位坐下，動作流暢自然，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甦儀身為二長老，自然擁有屬于他的位置，坐下之後，臉上維持了兩分鐘的阿諛諂媚蕩然無存。
變得玩味，陰冷。
現在……
他要欣賞眼前的好戲！
……
秦川感到數道目光瞬間如同實質般壓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四長老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視線和三長老那只獨眼中深沉的算計。他深吸一口氣，在江映雪眼神的示意下，坐在正對面的位置。
察覺到幾位狐族長老審判似的目光，以及過分壓抑的氣氛，秦川忽笑出聲來︰“幾位長老這是……跟我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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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長老猛的一拍桌面，指著秦川口音濃重的罵道︰“嫩個小白臉，長䱇帥了不起唆！你你你你憑這張帥臉，就想蠱惑俺們族長？”
“老子告訴你，恁那是痴心妄想、白一揍夢！”
“俺家二哥不比你帥？過去幾十年，族長都木瞧他幾眼！”
呃……
甦儀嘴角抽動，尬笑著朝秦川抱了抱拳。
三長老獨眼一挑，隱約覺得哪里不對，鴨公嗓接力開罵︰“族長以前不看二哥，那是因為第六十九個二嫂還沒死！”
“你看看你，比得上我二哥一根毛？”
“你一根毛都比不上！”
“現在我的第六十九個二嫂入土為安，族長跟我二哥就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你第三者插足，臭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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