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莉莉呆立在原地,一縷烏黑的青絲從她鬢角緩緩飄落,在空中打著旋兒落下。
    方才樹葉擦著她臉頰飛過時帶起的凌厲勁風,竟生生削斷了她幾縷頭發,臉頰上還殘留著一絲冰涼的觸感。
    老者白杜文踉蹌著後退兩步,老臉瞬間變得煞白,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他顫抖著走到古樹前,伸出微微發顫的手撫摸那個光滑的孔洞,指尖傳來冰涼堅硬的觸感。
    樹皮邊緣整齊得像是被最精密的激光切割過一般,孔洞深處隱約可見樹葉完全沒入樹干,只留下一點黃色的葉尖邊緣露在外面。
    \"這...這...\"老者聲音發顫,轉身時因心神激蕩險些站立不穩,多虧身旁的瘦弱青年及時扶住。
    他年輕時曾有幸見過一位化勁派的宗師演示傳說中的飛花摘葉功夫,但那位宗師的樹葉最多也只能嵌入樹干三寸而已。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隨手一擊,竟讓一片柔軟的樹葉貫穿了如此粗壯的整個樹干!
    這等手段,已然超出了他對武道的認知極限。
    \"爺爺......\"
    白莉莉這才反應過來,慌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老人,這才發現爺爺的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浸透,衣衫都緊緊貼在了身上。
    白杜文推開孫女的攙扶,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襟,對著張揚深深一揖到地,態度恭敬無比。
    \"老朽有眼不識泰山,方才多有冒犯,還望宗師恕罪!\"
    他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敬畏與惶恐,腰彎得幾乎要貼到地面,再無半分之前的從容。
    作為白家當代家主,他太清楚這一手\"以氣御物\"意味著什麼。
    這已經完全超越了傳統武學的範疇,達到了傳說中只存在于古籍記載中的武道至高境界!
    張揚看著他恭敬的樣子,輕輕擺了擺手。
    \"不必如此多禮,我早說過我不懂你們這些拳腳功夫。\"
    他目光轉向臉色慘白的少女,淡淡問道。
    \"現在信了?\"
    白莉莉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喉嚨干澀,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只覺得雙腿發軟,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終于明白自己剛才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那片樹葉若是稍微偏上半分,此刻被貫穿的就不是樹干,而是她的太陽穴了!
    \"在先生眼中或許只是隨手而為的雕蟲小技,但對我等凡夫俗子而言,這已是神乎其技的宗師手段了。\"
    白杜文由衷感嘆,看向張揚的眼神中充滿了敬佩,連稱呼都從\"小兄弟\"改成了恭敬的\"先生\"。
    這位歷經滄桑的老者,雖然一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卻始終對武道巔峰心懷向往,奈何資質有限,終生難以寸進。
    天夏大地雖廣,但真正能達到這種境界的武道宗師卻是鳳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張揚也沒有繼續再說話了,在繼續打坐一會之後就離開了。
    白杜文目送張揚轉身離去的背影,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
    他的雙手依舊微微發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緩緩滑落,仿佛之前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搏斗一般,心中激蕩久久難以平復。
    \"爺爺......\"
    少女白莉莉怯生生地開口,手里還攥著那片嵌入樹干的樹葉。
    她的指尖微微發顫,水晶耳墜的碎片散落一地,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閉嘴!\"
    白杜文突然厲聲喝道,嚇得一旁的孫子白景明都差點跳起來。
    老人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得可怕︰\"你們兩個,給我听好了。\"
    他一把奪過孫女手中的樹葉,枯瘦的手指輕輕撫過葉緣,由于被輸入過玄力,此刻這片樹葉仍然銳利。
    \"看到沒有?這片葉子現在比刀還鋒利。\"
    說著,他隨手一揮,樹葉劃過路邊的鐵質欄桿,竟留下一道深深的切痕。
    白景明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煞白。
    他今年二十五歲,自幼習武,自認為在年輕一輩中也算小有所成,但此刻卻感覺雙腿發軟。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白杜文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位宗師,已經達到了"內勁外放,萬物皆兵"的境界。我們白家傳承百年的底蘊,在他面前就像小孩子過家家......\"
    白莉莉咬著嘴唇,不服氣地嘟囔。
    \"也許......也許只是某種障眼法......他看起來才多大啊......\"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她臉上。
    白杜文氣得胡須直抖。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以為我剛才為什麼突然變臉?因為我感受到了殺氣......就在你挑釁他的那一刻......\"
    老人顫抖著解開手臂上的紐扣然後露出胳膊,右臂之上有一道深深的劃痕,幾乎津貼著老者的骨頭。
    雖然已經是幾十年的舊傷了,但仍舊可以感受到當初真的是距離生死只有一線。
    \"這是三十年前,我在西北遇見一位主修內功的宗師時留下的......當時那位宗師只是隨手一揮,就差點要了我的命。\"
    他苦笑著搖頭。
    \"而今天這個男人,給我的感覺比那位還要可怕十倍不止。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兄妹倆茫然搖頭。
    \"因為他太年輕了!\"
    白杜文聲音嘶啞,\"那些宗師哪個不是七老八十?可這位看上去才二十出頭!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的潛力,他的未來,根本不可估量!\"
    白景明突然想起什麼,臉色更加難看。
    \"爺爺,我听說......听說真正的宗師可以殺人于無形,甚至能隔空取人性命...\"
    \"不錯。\"
    白杜文沉重地點頭,\"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給我記住︰第一,絕對不要再去招惹這位先生;第二,如果有機緣再見,一定要以最高禮節相待;第三......\"
    老人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精光,\"想辦法查查他的來歷,但切記要暗中進行,絕不能引起他的反感。\"
    白莉莉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爺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任性了...\"
    白杜文嘆了口氣,輕輕撫摸孫女的頭發。
    \"莉莉,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我們永遠都得罪不起的。今天這位先生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否則......你絕難活命......\"
    他的目光落在那棵被樹葉擊中的古樹上,樹干中央的裂痕觸目驚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