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的手剛一踫到趙穎,她便渾身輕輕一顫,臉蛋瞬間紅得更厲害了。
    趙穎的肌膚底子極好,平日里不見她涂抹什麼雪花膏蛤蜊油,
    卻細膩得如同剛剝了殼的雞蛋,白皙中透著健康的粉潤。
    此刻,那雙水汪汪的眸子帶著幾分羞怯,幾分慌亂,望向他。
    這眼神,看得李克�心頭一陣陣發癢。
    他索性不管不顧,手臂微微一用力,便將趙穎結結實實地攬入了懷中。
    頭一低,鼻息間便全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好聞的皂角清香。
    李克�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趙穎的心,正“砰砰砰”地急速跳動著,像揣了只受驚的小兔子。
    她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難言的慌亂。
    也是,他們雖然有了小寶,但兩人分房睡,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這些年,何曾有過這般親近?
    何況這段時日,李克�為了家里的生計連軸轉,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
    若非他年輕,身體底子好,換了旁人,怕是早就被這般高強度的勞作給累垮了。
    “別……小寶還在房里,沒睡呢……”
    趙穎被李克�緊緊抱著,鼻息間充斥著他身上濃烈的男子漢氣息,
    這讓她面紅耳赤,整個人仿佛一只被煮熟的螃蟹。
    不僅是臉頰,連脖頸和耳根都燒得滾燙。
    她羞得幾乎不敢抬頭,一雙手軟綿綿地搭在他胸前,卻還是輕輕地試圖將他推開。
    這天都還沒黑透呢,小寶也確實還沒睡踏實,這男人……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呀?
    看著趙穎這般嬌羞可人的模樣,李克�心中一片火熱,卻也生出一絲憐惜,不舍地松開了她。
    但他仍有些不死心,趁勢用手隔著薄薄的衣衫,輕輕摟了一把趙穎那不盈一握的縴腰。
    滿足感瞬間充斥心間,他樂開了花。
    日子,當真越來越有盼頭了!
    趙穎終于肯讓他踫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再過些時日,他們兩人就能名正言順地搬回一個房間睡了?
    往後,說不定還能給小寶再添個弟弟,或者妹妹?
    一想到這些,李克�便覺得,眼下再苦再累,這生活也是甜絲絲的,渾身都充滿了使不完的勁兒!
    被趙穎半推半就地送回房間休息,李克�臉上還掛著傻笑。
    躺在床上,他腦海里浮現出焦大宏悄悄塞給他的那一千塊錢。
    這個焦大宏,如此“上道”,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這樣的人,或許以後可以考慮更深層次的合作,若是有什麼賺錢的門路,倒不妨帶上他一起。
    李克�在心底默默盤算著。
    眼瞅著就要進入梅雨季節了。
    雨水一多,小烏賊的產量勢必會受到影響,連帶著他收購烏賊的生意也會清淡不少。
    這直接關系到家里的進項。
    父親看病,幾乎掏空了家底,還欠下了一些人情債。
    那些錢,都是鄉親們在他危難之際伸出援手,這份情誼,他必須盡快還上。
    還有這個家。
    外面一下大雨,屋子里就開始滴滴答答下起小雨。
    這老房子,實在是太破舊了,年久失修,必須得好好修繕一番,這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下半年,妹妹就要初三畢業了。
    上一世,她沒能考上高中,早早輟學,成了他一輩子的遺憾。
    這一世,無論如何,他都要供妹妹繼續讀書。
    還有弟弟,前世高考失利,便一蹶不振。
    這一世,他不僅要讓弟弟復讀一年,還得想方設法幫他把成績提上去,爭取考個好大學。必要的時候,還得找些好老師,給他單獨補習功課。
    最重要的,是母親。
    他永遠忘不了,前世母親在大雪天為了采草藥補貼家用,失足摔傷,最終癱瘓在床。
    這一輩子,他一定要讓母親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再也不用為錢發愁。
    只有這樣,母親才不會在冰天雪地里上山挖藥,也就不會重蹈覆轍,
    最後為了不拖累他們,絕望地喝下農藥……
    一想到這些錐心刺骨的往事,李克�的心便如同被無數根鋼針穿刺,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些壓在他心頭的巨石,只要稍稍回想,便足以讓人窒息。
    而要改變這一切,唯一的辦法,就是拼命掙錢!
    有了錢,才能像這次一樣,在父親出事後,能毫不猶豫地將他送到省醫院去。
    哪怕手術還未進行,但終究比上一世那種眼睜睜看著父親衰弱下去的無力與絕望,
    多了太多太多的希望!
    只希望,過兩天父親的手術,能夠一切順利,平安渡過此劫!
    臨睡前,李克�還在心底一遍遍地虔誠祈禱。
    因為實在太累了,他幾乎是頭一沾枕頭,便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然而,睡夢之中,他卻仿佛又一次置身于那冰冷壓抑的醫院。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嗆得他喉嚨陣陣發緊。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面無表情地站在他和他母親面前,機械地宣判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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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的內髒多處受損,目前來看,最好的治療方案就是立刻進行手術,但是,我們無法保證手術百分之百成功,只能說,病人治愈的機會相對較大。不過……”
    醫生頓了頓,語氣不帶絲毫感情。
    “治療費用非常高昂,初步估計,至少需要一萬塊。”
    一萬塊!
    當這個數字從醫生口中吐出時,無論是他,還是一旁的母親,都如同被晴天霹靂擊中,瞬間呆立當場。
    母親的聲音都在劇烈地顫抖,帶著哭腔哀求。
    “醫生……要是不動手術……俺家男人,就、就一定會死嗎?還有沒有……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這個很難說,只能看病人的恢復情況和運氣了。如果病人自身底子好,能夠堅持每天吃藥、打針,進行保守調理,也有一定康復的可能性。不過,這藥,一天都不能斷……”
    醫生冷冰冰的話語,如同魔咒般在他耳邊不斷回響。
    畫面一轉,是父親李勇兵在病房里暴躁地發著脾氣。
    “我要出院!老子身體好得很,一年到頭連個噴嚏都少打!吃點藥,慢慢調養著,肯定能好起來!我要出院!天天待在這鬼地方,沒病都快被悶出病來了!”
    李克�木然地看著病床上虛弱卻 c作強硬的父親。
    哪里是他在醫院待夠了?
    分明是因為家里沒錢!根本就拿不出那筆天文數字般的醫療費!
    哪怕是最基本的吃藥打針維持,他們這個家,也已經捉襟見肘,難以為繼。
    醫院里,最怕的,從來都不是什麼疑難雜癥。
    而是窮病啊!
    窮!這個字,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進他的心髒!
    然後,父親李勇兵真的回到了家里。
    那段時間,李克�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變得異常懂事。
    他每隔一兩天,就獨自一人跑到鎮上的醫院去給父親拿藥。
    為了能省下一點點錢,他甚至咬著牙,學會了自己給父親打針。
    那個時候,父親偶爾還能在旁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在院子里坐著曬曬太陽,還能和他們說上幾句話。
    他似乎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身體底子好,在家打針吃藥,很快就能康復。
    一家人,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也曾看到過一絲微弱的希望。
    哪怕趙穎和小寶已經不在了,但只要父親能活著,能留在他們身邊,似乎一切就都還好。
    誰知道,天不遂人願。
    有一天,母親說出去借錢,卻遲遲不見回來。
    李克�心中焦急萬分,四處尋找。
    他想,母親人生地不熟,也沒什麼親戚可去,說不定……是去了爺爺奶奶那邊。
    于是,李克�懷著一絲渺茫的希望,朝著爺爺家跑去。
    剛到爺爺家院外,他就看到了令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他看到,一向剛強的母親,此刻正雙膝跪在爺爺家的堂屋冰冷的地面上,
    苦苦哀求著,淚水早已浸濕了衣襟。
    爺爺當時臉色鐵青,難看至極,他猛地站起身,又頹然坐下,
    最終重重地嘆了口氣,一言不發地走進了里屋。
    李克�屏住呼吸,心中既有憤怒,又有一絲卑微的期盼。
    他想看看,爺爺……究竟會拿出多少錢來救父親的命。
    他悄悄地挪到窗邊,從那窄窄的窗戶縫隙向里張望。
    他隱約看到,爺爺的房間里,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影。
    只是那窗戶縫隙實在是太小了,光線又暗,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屋子里的人究竟是誰。
    就在這時,一個尖細刻薄的女聲,清晰地從屋里傳了出來,像一根毒刺,狠狠扎進他的耳朵。
    “那就是個無底洞!填多少錢進去都不夠的!再說,那是死病,根本就救不活了!你就別再把辛辛苦苦攢下的那點錢,白白往水里扔了……”
    听到這句話的瞬間,李克�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氣得渾身劇烈地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立刻沖進去,將那說話之人撕成碎片!
    他剛想有所動作,卻看到跪在地上的母親,也發現了他。
    母親的眼中充滿了哀傷與無助,卻還是拼命地沖著他使眼色,示意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而就在這個時候,里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爺爺面無表情地從里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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