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化血脈元陽……”張小純的指節深深掐進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地，瞬間被蒸騰成白霧。靈溪老祖的話像淬毒的針，扎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仿佛能看到宋君婉蜷縮在陣法中的模樣，看到周紫陌緊護小腹的手。
那是他虧欠了太久的人，如今還要帶著他的骨肉承受煉化之痛。
“吼——”
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震碎雲層。張小純周身的血色火焰突然暴漲，連發絲都染上赤紅。他腰間的儲物袋自行爆開，數十件法寶還沒來得及祭出就被焚成飛灰——此刻任何外物都是累贅，唯有殺意才是最鋒利的武器。
“小純！”李青候掙扎著想抓住他，卻被一股無形氣牆彈開。他看著張小純眼中翻涌的血絲，突然想起當年在靈溪宗，那個總愛藏丹藥的少年，此刻竟已成了能獨自扛起山岳的模樣。
張小純沒有回頭。他屈指一彈，北脈大劍突然發出龍吟，劍身上的金色火焰如活物般游走，瞬間將數十萬修士卷入其中。劍身在半空盤旋三圈，像是在無聲告別，隨後化作流光射向天際。
“公孫婉兒！”張小純的聲音穿透火焰，“若你還念著些許舊情，護他們到安全之地——我欠你一次！”
雲層後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公孫婉兒的身影在劍光旁顯現，她看著那道直奔邪皇城的血色背影，指尖凝結的黑氣悄然散去。北脈大劍在她身側溫順如寵物，劍鞘上還殘留著張小純的血溫。
“誰要你欠……”她輕聲呢喃，轉身化作遁光追向大劍。身後傳來的氣爆聲越來越近，她知道張小純已開始沖撞城門，卻沒有絲毫回頭的意思。
此刻的張小純，正如一顆燃燒的隕石撞向邪皇城。護城大陣在他身前如紙糊般碎裂，城牆上的衛兵還沒看清來人，就被狂暴的氣浪掀飛。他雙腳在地面拖出兩道火星，所過之處，宮殿樓閣紛紛坍塌。
“攔住他！”
“是張小純！他瘋了！”
喊殺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可沒人敢真正擋在他身前。那些曾不可一世的半神修士，此刻只敢在遠處釋放法術，卻連靠近三丈都不敢——張小純身上的殺意太濃，濃到讓他們神魂顫栗。
就在他即將沖入皇子府區域時，四道身影突然橫亙在前。元妖子捂著胸口，嘴角還掛著血跡；廣目天尊的銀袍破了個大洞，看向張小純的眼神像在看惡鬼；噬靈上人與通天道人分立兩側，法寶已蓄勢待發。
“張小純！你可知擅闖皇子府是死罪？”廣目天尊強壓下心悸，色厲內荏地呵斥。他左臂不自然地垂下，剛才被張小純用頭撞擊的地方，至今還在嗡嗡作響。
張小純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抬起頭。他的臉一半被血覆蓋，一半凝結著冰霜，唯有雙眼亮得驚人。下一秒，他突然消失在原地。
“小心！”元妖子厲聲提醒，可還是慢了一步。
只听“ ”的一聲悶響，張小純竟直接撞在通天道人胸口。老道士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塌了三座宮殿才停下，張口噴出的鮮血里混著碎骨。
這一幕讓剩下三人頭皮發麻。他們親眼見過張小純的強悍，卻沒料到對方竟能強到這種地步——連天尊都能一擊重創！
“一起上！”廣目天尊咬牙下令，他知道此刻退無可退。四人同時祭出本命法寶，一時間，青、黑、金、白四色光芒交織成網，向著張小純當頭罩下。
張小純卻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暖意，只有徹骨的瘋狂。他不退反進，竟用肩膀硬生生扛住元妖子的拂塵，同時探出手，一把抓住噬靈上人的鎖鏈。
“既然不讓路……”他的聲音嘶啞如磨砂，“那就死！”
話音未落，他突然張口，竟直接咬向噬靈上人的手腕！那模樣哪里像修士斗法，分明是野獸搏命！噬靈上人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斬斷鎖鏈後退，手腕上還是被撕下一塊血肉，露出森白的骨茬。
趁著這空隙，張小純猛地矮身，用後背撞向廣目天尊的小腹。銀袍天尊悶哼一聲，剛要反擊，卻見張小純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轉身體，額頭重重撞在他的鼻梁上。
“ 嚓”一聲脆響，廣目天尊眼前一黑，鼻血混合著淚水涌出。等他勉強看清時，張小純已如離弦之箭般沖過防線，只留下元妖子在原地發抖——剛才若不是他躲得快，被撞斷肋骨的就是自己。
皇子府的大門在張小純面前轟然爆開。他踩著碎石沖入內院，目光瞬間鎖定了那座懸浮在半空的太極陣法。陣法中，兩個熟悉的身影正被黑氣纏繞，其中一人手臂上的紫色圖騰正頑強地閃爍著微光。
“君婉！紫陌！”
張小純的聲音帶著顫抖。他剛想沖過去，卻被一道瘋狂的笑聲攔住。
大皇子從陣法後走出，他頭發散亂，雙手結印不斷，陣法中的黑氣正越來越濃︰“來得正好！等我煉化她們的血脈，再吸收你的不死本源，就算邪皇也奈何不了我！”
他話音剛落，突然臉色一變——陣法中，周紫陌的手指竟微微動了一下，她眼角滑落一滴淚水，恰好滴在小腹上。那里的黑氣像是被灼燒般退開半寸。
張小純的心猛地一揪。他看到宋君婉手臂上的圖騰正在淡化，看到周紫陌的嘴唇在無聲開合，像是在說“快走”。
“我殺了你！”
他怒吼著撲向大皇子，卻沒注意到身後悄然出現的腳步聲。一個黑袍青年拄著長槍，正一步步走來，槍尖上的血跡，是剛殺穿外圍衛兵時留下的。
“小姑父……”宋缺輕聲開口，長槍在地面頓了頓，“缺兒來晚了。”
張小純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瘋狂稍稍褪去。他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抹掉臉上的血，再次看向那座陣法時，眼神已堅定如鐵。
今日，就算踏平邪皇城，他也要把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