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上的金色符文還在閃爍，張小純捏著玉簡的手指微微發白。任命書的措辭冠冕堂皇，可字里行間都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聖皇要把他從剛站穩腳跟的北部五州挪走，扔進邪皇城那個龍潭虎穴。
“這老東西，算盤打得真響。”張小純將玉簡拍在桌案上，震得案上的北脈沙盤簌簌掉灰。沙盤上剛標注好的五州疆域還沒干透，就要易主了。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天師與巨鬼王，兩人的臉色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依老夫看，這是好事。”大天師突然捻著胡須笑了，枯瘦的手指點向沙盤邊緣，“邪皇城是什麼地方？是劍魔仙域的情報樞紐！咱們在聖皇朝這邊處處受限，到了那邊，反而能放開手腳。”
“放開手腳？”巨鬼王拍著桌子站起來，玄鐵鑄就的桌案頓時裂開蛛網，“那里到處都是邪皇的眼線！廣目那老匹夫恨不得生啖其肉，公孫婉兒更是正邪難辨，你讓小純去送死嗎？”
“送死也得去。”張小純突然開口，指尖在沙盤上劃出一道弧線，“聖皇明著是任命，實則是軟禁。我若不去，他正好有理由削我的權，甚至能把北部五州收歸己有。到時候別說擴張，咱們連雲海州都保不住。”
大天師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城主英明。邪皇雖恨我們，可也需要維持表面和平。大使這個身份，就是最好的護身符。再說了……”他壓低聲音，“咱們不是還有殘扇器靈嗎？主宰的秘密藏在邪皇朝禁地，這正是探查的好機會。”
張小純的眼楮亮了。他差點忘了這茬——器靈融合靈核後，已經能模糊感應到最後一塊扇骨的位置，就在邪皇城附近的黑風淵。成為大使，正好能光明正大地出入邪皇城，尋找機會潛入禁地。
“行，我去。”張小純拍板決定，“不過得提條件。十年內，聖皇不能干涉雲海州的事務，還要把北脈的賦稅減半。”
巨鬼王還想反對，卻被大天師拉住。老道士對著張小純擠了擠眼楮︰“放心，我早就替你想好了後路。邪皇城的大使府下面，有一條通天王當年挖的密道，直通城外的黑風淵。”
三日後，張小純獨自踏上前往第二仙域首府的傳送陣。沒有送行的隊伍，只有大天師塞給他的一枚玉簡，里面刻著密道的地圖。站在陣法中央，他回頭望了一眼雲海州的方向，那里的炊煙正裊裊升起，新的城池已經初具雛形。
“等著我回來。”他低聲自語，隨著陣法光芒亮起，身影消失在傳送陣中。
再次現身時，已經到了靈久天尊的洞府。洞府里彌漫著丹藥的香氣，靈久正坐在丹爐前，手里拿著一把小扇子，慢悠悠地扇著火。看到張小純，他放下扇子︰“來了？”
“嗯。”張小純在蒲團上坐下，看著丹爐里翻滾的金色藥液，“靈久老哥這是在煉什麼好東西？”
“安神丹，給你路上用。”靈久取出一個玉瓶，里面裝著三枚龍眼大的丹藥，“邪皇城的紫電雲能擾亂心神，這丹藥能幫你穩住神識。”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聖皇讓你去邪皇城，不止是為了削權。”
張小純心中一動︰“老哥知道些什麼？”
“邪皇最近在黑風淵布了重兵，好像在找什麼東西。”靈久的扇子敲了敲丹爐，“通天道人失蹤前，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黑風淵。聖皇讓你去，怕是想借你的手，探探邪皇的底細。”
張小純握緊了玉瓶，原來聖皇打的是這個主意。他還想追問，卻被靈久擺手制止︰“別問了，知道太多沒好處。記住，在邪皇城，除了公孫婉兒，誰都別信。”
這句話讓張小純心頭一震，剛想細問，靈久已經開啟了通往邪皇城的傳送陣︰“去吧，活著回來。”
陣法的光芒再次吞噬身影。這一次，傳送的眩暈感格外強烈，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的黑霧。當張小純再次站穩時，刺骨的寒風夾雜著血腥味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傳送陣建在一座天山的峰頂，四周站著十多個聖皇朝的修士，為首的是兩位半神，看到張小純，立刻躬身行禮︰“屬下參見通天王。”
張小純擺擺手，目光投向遠處的邪皇城。五座天山環繞著一個巨大的盆地，盆地中央插著一根百丈粗的黑色長矛，長矛上盤著一條骨龍，龍首正對著傳送陣的方向，空洞的眼眶里閃爍著幽光，仿佛在審視每一個到來的人。
“那是鎮獄矛。”一位半神低聲解釋，“邪皇用初代主宰的脊椎骨煉制的，能鎮壓整個邪皇城的氣運。”
張小純心中暗驚，主宰的脊椎骨？難怪骨龍身上的氣息那麼熟悉，與他吸收的血肉精華同源！他正想再問，盆地里突然傳來一陣轟鳴，鎮獄矛上的骨龍竟緩緩睜開了眼楮，幽光直射傳送陣！
“不好！”張小純立刻運轉不死長生功，玄龜紋路在體表浮現。他能感覺到骨龍的目光里帶著審視，仿佛在確認他的身份。這感覺持續了三息，骨龍才緩緩閉上眼楮，鎮獄矛上的幽光也隨之黯淡。
“每年只有新任大使到來時，骨龍才會睜眼。”半神擦了擦冷汗，“通天王，我們快走吧，邪皇朝的人估計已經在下面等著了。”
張小純點點頭，跟著眾人走下天山。沿途的紫色雲層越來越低，時不時有紫色的閃電劈下，落在鎮獄矛上，激起一圈圈黑色的漣漪。他握緊了靈久給的玉瓶，心中明白，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真正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山腳下，一隊邪皇朝的修士已經等候多時。為首的是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穿著黑色的官服，看到張小純，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通天王遠道而來，真是讓邪皇城蓬蓽生輝。在下是邪皇朝的禮賓司司長，奉命來接您入城。”
張小純看著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敵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有勞司長了，還請帶路。”
他知道，這些人表面上是迎接，暗地里指不定在打什麼主意。但他也不怕——懷里的密道地圖，儲物袋里的安神丹，還有識海里蠢蠢欲動的器靈，都是他的底氣。
邪皇城，我來了。張小純深吸一口帶著紫電氣息的空氣，跟著禮賓司司長，一步步走向那座被骨龍守護的神秘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