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霧籠罩的村舍里，靈久天尊握著那塊頭顱大小的主宰殘軀，指腹摩挲著上面凹凸的鱗片。殘軀表面還殘留著淡淡的溫熱，像是某種活物的體溫，這讓他心髒不爭氣地狂跳——就算只是小腿部分，也足夠讓他的煉體術再進一步。
“張道友倒是慷慨。”靈久天尊干咳一聲，將殘軀收入儲物袋，定魂珠在掌心旋轉，“只是邪皇朝的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得盡快離開。”他嘴上說著場面話，心底卻在盤算︰這些殘軀足夠分潤功勞，沒必要再與張小純為敵，況且這家伙能在眾目睽睽下藏十三天，手段定然不止表面這麼簡單。
張小純看穿了他的心思，卻不點破，又取出三塊巴掌大的殘軀︰“靈久老哥說的是。這些你先替陳甦和司馬道友收著，等他們來了再分。”他故意將殘軀的氣息外放，赤霧中頓時彌漫開一股淡淡的威壓，這威壓雖弱，卻足以讓附近的蛛潮生物退避三舍——這是在變相提醒靈久，拖延時間只會引來更多麻煩。
靈久天尊眼神微動，接過殘軀的動作快了幾分︰“我這就催他們。”
傳音玉簡剛亮起，村外就傳來陳甦的聲音︰“不必催了，我們來了。”話音未落，兩道長虹穿透赤霧，落在院中。陳甦面色蒼白，顯然之前的推衍反噬還沒完全恢復；司馬雲華則依舊折扇輕搖，只是扇面上的山水圖多了幾道裂痕，顯然也經歷過激戰。
“張道友倒是好手段。”陳甦剛站穩，就被張小純扔來的半條蜥蜴臂砸了個趔趄。看著臂骨上纏繞的赤色筋絡，他推衍術下意識運轉，瞬間算出這殘軀里藏著三縷主宰氣息，足夠讓他修復推衍時受損的元神。
司馬雲華的折扇停在半空。他接到的殘軀上還沾著幾滴凝固的赤血，血滴里蘊含的道則與他的折扇產生共鳴，扇面上的裂痕竟開始緩緩愈合。他深深看了張小純一眼，這才收起折扇︰“張道友此舉，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麼。”張小純笑得像只偷腥的貓，眼角的余光卻瞥向村外——古天君的氣息正在快速靠近，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他早有準備，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堆殘軀，這些殘軀大小不一，卻都散發著濃郁的主宰氣息，堆在一起像座小山。
果然，古天君剛踏入院門，目光就被殘軀山吸引。殺意瞬間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訝——他沒想到張小純真的肯拿出這麼多。可當他的神識掃過殘軀時，眉頭又皺了起來︰這些殘軀里的氣息雖濃，卻都帶著被抽取過的痕跡，真正的本源怕是早已被張小純私藏。
“好個張小純，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古天君心底冷哼，面上卻不動聲色，“你倒是舍得。”
“不舍得也不行啊。”張小純嘆了口氣，故意露出幾分肉痛，“總不能讓邪皇朝的人看笑話。古天君道友修為最高，這些你先挑。”他特意將一塊頭顱大小的殘軀推到前面，這殘軀的天靈蓋上還嵌著半片赤色鱗片，看起來像是最精華的部分。
古天君的目光在鱗片上停留片刻，指尖微動。他能感覺到鱗片下藏著一縷微弱的本源，雖不及自己預想的豐厚，卻也足夠抵消之前的消耗。他沒有立刻去拿，而是看向司馬雲華三人︰“你們也挑吧。”
三人對視一眼，各自取了與修為匹配的殘軀。陳甦選了塊布滿紋路的胸骨，據說里面藏著推衍術最需要的空間道則；司馬雲華拿走了一截尾椎骨，尾椎上的骨刺能修復他的折扇；靈久天尊則選了塊帶著利爪的腳掌，利爪的堅硬度正好能打磨他的定魂珠。
很快，殘軀山只剩下一小半。古天君這才伸手，卻沒拿最顯眼的頭顱殘軀，而是取了塊不起眼的脊椎骨︰“這個就夠了。”
張小純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截脊椎骨里的氣息早已被器靈抽干，他本想留著充數，沒想到古天君會選它。可看著對方平靜的眼神，他忽然明白——古天君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戲，選這截殘軀，是在暗示彼此心照不宣。
“既然大家都有收獲，我們該走了。”靈久天尊收起定魂珠，掌心浮現出一張地圖，“邪皇朝的人分守在三條路線上，廣目天尊帶人設下了吞噬大陣，元妖子在東邊布了毒霧，只有北邊的黑風淵最為薄弱，那里只有公孫婉兒鎮守。”
“公孫婉兒？”張小純心頭一動，想起器靈說的禁地線索，“她的實力如何？”
“不好對付。”司馬雲華的折扇敲了敲掌心，“此女的鬼影術能穿梭虛實，連我的神識都能屏蔽。上次蛛潮爆發時，她一個人就牽制了三位聖皇朝天尊。”
古天君突然開口︰“我懷疑她不是邪皇的人。”他看向張小純，眼中帶著探究，“上次在玄九郡，她似乎對你手下留情了。”
張小純心中一凜，面上卻裝傻︰“古天君道友說笑了，我與她素無深交。”
陳甦的推衍術悄然運轉，指尖的道紋閃爍不定︰“不管她是誰，黑風淵都是最佳路線。據我推算，聖皇與邪皇的氣息正在靠近，我們最多還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足夠了。”古天君握住冰魄劍，劍身在赤霧中折射出寒光，“出發！”
五道長虹同時沖天而起，赤霧被撕裂出五道口子。張小純故意放慢速度，落在隊伍最後，指尖悄悄捏碎了一枚玉簡——這是器靈給的，能在黑風淵附近引發小型空間震蕩，正好可以試探公孫婉兒的底細。
飛行中，他能感覺到其他四人的神識時不時掃過自己，顯然還在提防。他也不在意，反正最重要的主宰氣息早已藏入龜紋鍋，這些殘軀不過是用來麻痹眾人的幌子。
越來越接近黑風淵時，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漸濃郁。遠處的淵底傳來陣陣嘶吼，像是有無數蛛潮生物在爭斗。張小純的心跳莫名加速，他知道，公孫婉兒就在前面，而邪皇朝禁地的線索，或許就藏在這場看似普通的攔截里。
“小心，前面有埋伏。”古天君突然停在半空，冰魄劍指向下方的淵谷。淵谷里的赤霧正在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一道黑色的身影，身影周圍漂浮著無數細小的鬼臉——正是公孫婉兒的鬼影術。
張小純握緊北脈大劍，識海里的玄龜印記微微發燙。他能感覺到，器靈留在身上的符文正在共鳴，共鳴的方向，正是漩渦中心的那道黑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