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種抽芽的剎那，張小純覺得自己的骨骼都在舒展。原本到胸口的身高悄然拔長半尺，古銅色的皮膚上浮現出流動的金紋，像有無數星辰在血脈里流轉——那是道種與肉身徹底融合的跡象，也是天尊中期獨有的“道骨生花”。
他抬手虛握，北脈大劍憑空出現在掌心。劍身的裂紋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淡淡的銀光，那是吸收了生死道源後的變化。輕輕一揮，劍風竟在虛空劃出漣漪，仿佛能斬斷時間的脈絡。
“十倍戰力……果然沒白費功夫。”他輕笑一聲，指尖在劍身上劃過。玄九郡偷來的生機此刻已徹底煉化，丹田內的太極芽一半金黃一半漆黑，正隨著呼吸輕輕搖曳，每一次擺動都讓四周的空間泛起漣漪。
這就是天尊中期的玄妙——舉手投足間，皆可引動天地法則。
但真正讓他興奮的，是識海深處那片灰蒙蒙的空間。過去年沉澱的光點此刻正圍繞著一團銀光旋轉，那銀光里浮現出無數畫面︰正在雲海州操練的修士、邪皇朝邊界巡邏的軍隊、甚至還有殘扇外那顆遙遠的恆星……這是超越神識的感知，是“現在念”的雛形。
“亙古卷第二層……”張小純從儲物袋里掏出那枚竹簡。經過兩個月的溫養，上面的生死道源已變得溫順許多，此刻正散發著柔和的青光，像有一陰一陽兩條魚在里面游動。
指尖落在第一個符文上，死亡的氣息再次涌現。但這一次，張小純沒有感到窒息，反而覺得那些氣息無比親切——丹田內的太極芽黑色部分劇烈跳動，竟主動吸收起那些死氣，芽尖上瞬間凝結出一滴漆黑的露珠，滴落時發出“滴答”輕響，仿佛敲在萬古之前的青銅鐘上。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他喃喃自語，指尖移向第二個符文。
蓬勃的生機如潮水般涌來，太極芽的金色部分立刻響應，綻放出萬丈霞光。兩種力量在他體內交織踫撞，卻不再是之前的撕扯，而是像齒輪般完美咬合，形成一道黑白相間的旋渦，緩緩沉入識海。
殘扇廣場的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遠處扇骨上的星紋不再閃爍，闖關失敗時留下的能量波動凝固在虛空，連吹拂的罡風都變成了靜止的氣流——這是張小純的念力在無意識間影響周遭，是“現在念”即將成型的征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小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廣場邊緣。
器靈童子啃著靈果，圓溜溜的眼楮里滿是糾結。它奉命看守殘扇關卡，可這兩個月卻眼睜睜看著張小純用各種“作弊手段”一路闖到五十關︰用玄九郡的生機硬抗雷劫，靠北脈大劍劈開空間禁制，甚至還把生死道源當糖豆啃……
“哪有這麼闖關的！”童子氣鼓鼓地踢飛腳邊的石子。那石子在空中劃出弧線，卻在靠近張小純時突然凝固，像被無形的手捏住——這是“現在念”的領域，任何進入其中的物體，都會被強行拉入張小純所在的時間流。
童子的眼楮突然亮了。它看到張小純手中的竹簡正在發光，那些生死道源的氣息里，竟夾雜著一絲極淡的銀芒——那是時光的氣息！
“瘋了不成？”童子差點把靈果吞下去。生死道源已是劍魔仙域的巔峰法則，這小子居然還想從中參悟時光之道？要知道，就算是太古皇者，也沒人敢說能掌控時光，那可是連天道都要敬畏的至高法則！
它抱著胳膊蹲在扇骨上，打定主意要看張小純出丑。當年有位太古大能不信邪，強行參悟時光法則，結果被自己的念力困在過去，至今還在殘扇的某個角落重復死亡的瞬間。
可一天天過去，張小純不僅沒出丑，反而越來越不對勁。
他身上的黑白旋渦越轉越快，識海深處的銀光漸漸凝聚成一柄小劍，劍身刻滿了細密的符文，那是用“現在念”書寫的時間刻度。每當旋渦轉動一周，廣場上凝固的罡風就會輕輕晃動一下，仿佛整個殘扇的時間流都在隨他呼吸起伏。
“不可能……”童子的靈果“啪嗒”掉在地上。它能感覺到，那些被張小純吸收的生死道源正在蛻變，死氣化作了“過去”，生機化作了“未來”，而在這兩者的夾縫里，正誕生出一種全新的力量——那是真正的“當下”。
一個月後，當第一縷晨光透過殘扇照在張小純臉上時，他突然睜開了眼楮。
眸子里沒有過去的滄桑，也沒有未來的迷茫，只有一片清澈的平靜。仿佛萬古歲月都在這雙眼楮里凝固，又在眨眼間流淌——那是“現在念”大成的征兆。
他抬手對著虛空一按。
廣場上凝固的罡風突然炸開，化作漫天光點。那些被定格的能量波動重新流動，卻不再遵循原來的軌跡，而是圍繞著張小純旋轉，像一群溫順的魚兒。更詭異的是遠處的扇骨，上面的星紋竟開始倒轉，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回溯。
“這就是……現在念。”張小純輕聲道。
話音落下的瞬間，手中的竹簡突然化作飛灰。那些生死道源已徹底融入太極芽，此刻的芽尖上開出一朵小小的花苞，一半金黃一半漆黑，花心處懸浮著一粒銀色的種子——那是時光的種子，也是亙古卷第二層的核心。
就在這時，扇骨上傳來一聲尖叫。
器靈童子捂著眼楮，滿臉的不敢置信︰“時光法則……你居然真的悟透了時光法則！”它之前還在幻想張小純會被時光反噬，可眼前的景象卻狠狠打了它的臉——這小子不僅沒事，反而把時光法則玩成了玩具！
“老天爺瞎了眼啊！”童子抓狂地抓著頭發，靈體都在氣得發抖。它守了殘扇十萬年，見過的天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從沒見過這麼離譜的——用生死道源悟時光，用闖關獎勵堆境界，這哪是修士，分明是個開了掛的賭徒！
張小純瞥了它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童子的小動作他早有察覺，只是懶得理會——如今的他，已能在殘扇內調動三成時光之力，就算這器靈玩出花來，也別想再困住他。
“下一關，第幾關？”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像在敲打時光的鼓點。
童子被他看得一哆嗦，突然咬牙切齒地指向遠處︰“五……五十一關！那里有你絕對闖不過的禁制！”它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在心里吶喊︰這次一定要讓你栽跟頭！哪怕動用殘扇的本源之力，也必須讓你嘗嘗失敗的滋味！
看著童子氣急敗壞的背影，張小純輕笑一聲。他能感覺到，第五十一關的氣息確實比前五十關強悍百倍，里面隱約傳來龍吟般的咆哮，那是超越天尊境的“太古威壓”。
“有意思。”他握緊北脈大劍，身影一閃，消失在關卡入口。
丹田內，太極芽上的花苞輕輕顫動，仿佛在期待著什麼。花心處的時光種子散發著幽幽銀光，將張小純的念力延伸向更遠的虛空——那里，魔主殘魂的虛影正蜷縮在芽根處，被時光之力牢牢鎖住，發出無聲的嘶吼。
這一切，張小純依舊沒有察覺。他此刻滿心都是對五十一關的期待，卻不知自己的識海里，一場關于時光與魔念的暗戰，才剛剛拉開序幕。而那氣急敗壞的器靈童子，正站在關卡深處，手里捏著一枚漆黑的玉簡，那是殘扇最危險的禁制之一——“回魂獄”。
“這次，你死定了！”童子的眼楮里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像個押上全部身家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