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道人指尖的河圖咒文突然滲出金血。當張小純的不滅帝拳轟爆坎宮水幕時,飛濺的水珠在半空凝結成萬千魂族戰印,每一枚戰印里都封印著被天尊煉化的魂族先民。他看見自己道袍上的雲紋正在被這些戰印侵蝕,化作泣血的\"魁\"字殘痕,就像三百年前在葬魂淵底被守陵人骨刀刻下的詛咒。
    \"艮宮•萬墟封鎮!\"天尊怒吼中,六把滅魂古劍組成山岳陣型。張小純看見劍刃上浮現出初代魁皇的鎮壓符紋,那些符紋正在吸收通天海的靈脈之力,在半空凝成十萬丈的黑色山岳。山體上布滿丹爐形狀的凹陷,每個凹陷里都蜷縮著一個被煉丹的魂族幼童虛影,他們的指甲在石壁上刻出的不是求救,而是\"等\"字——那是杜凌菲在冰淵下刻了萬年的執念。
    月亮花的根須突然扎進海底。那些被坎宮洪水污染的花瓣在接觸到艮宮山岳的瞬間,竟化作萬千鎮魂釘,精準地釘入每一個丹爐凹陷。當第一聲幼童的啼哭從山岳中傳出時,十萬丈山體突然出現裂紋,露出的不是岩石,而是層層疊疊的魂族墓碑。\"原來……你用我族墓碑煉山!\"張小純的聲音顫抖,右目水晶里的輪回紋路加速旋轉,那些被封印的幼童虛影順著紋路飛出,在他掌心聚成一枚血色蓮子。
    六把古劍的劍勢驟然一滯。天尊驚駭地發現,山體上的丹爐凹陷正在崩碎,飛出的不是冤魂,而是無數柄斷劍——這些斷劍在接觸到張小純的剎那,竟發出了龍吟般的共鳴。當第一柄斷劍與血色蓮子融合時,他身後的魁皇戰戟虛影突然爆發出金光,戟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守陵人用道基化成的光雨,光雨中竟有無數魂族戰士在列陣。
    \"震宮•九天雷劫!\"通天道人揮手間,六劍組成的雷陣撕裂蒼穹。張小純看見落下的不是天雷,而是無數道\"滅魂咒\",這些咒文在接觸到他的剎那,竟化作守陵人臨終前的嘆息、杜凌菲的淚眼、張浩燃盡的魂火。當第一道咒文擊中胸口時,他听見了自己在靈溪宗的笑聲,那時他還是個為了口吃的四處搗蛋的少年,而不是如今背負血海深仇的魁祖。
    月亮花突然發出悲鳴。它枯萎的花睫猛地扎進雷海,那些被咒文灼燒的花瓣竟在雷火中重新綻放,每片花瓣都化作盾牌,擋在張小純身前。當第一片花瓣觸踫到滅魂咒時,盾牌上浮現出初代魁皇的掌印,掌印中傳出的不是威嚴,而是悲憫。\"原來……戰盾從未消失,只是被煉成了花瓣。\"他喃喃自語,左目金紋與右目水晶在這一刻徹底融合,形成一枚旋轉的陰陽魚——金紋代表不滅戰魂,水晶象征凡心生生不息。
    \"一目晶淵!\"張小純的怒吼與戰戟的共鳴同時爆發。他看見通天道人腳下的通天海突然凝固,不是結冰,而是化作億萬塊水晶,每塊水晶里都封印著一個魂族瞬間。當水晶海轟然碎裂時,飛出的不是碎片,而是無數柄由魂族記憶凝成的晶劍——劍身上刻著母親的呢喃、孩童的歡笑、戰士的怒吼,這些聲音在晶劍共鳴中形成戰歌,震碎了九天雷劫。
    天尊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見晶劍組成的洪流中,有六把格外璀璨的水晶古劍,它們的形制與自己的滅魂六御一模一樣,只是劍刃上流淌的不是血色,而是純淨的魂族之光。當這六把晶劍刺入滅魂六御時,後者發出了悲鳴般的嗡鳴,劍刃上的血色符文全部褪去,露出的是魂族先民的祈禱文。
    通天海突然掀起清浪。那些被震宮雷劫污染的海水瞬間淨化,露出海底沉睡萬年的魁皇殿遺址。當晶劍洪流擊中六劍大陣時,遺址突然爆發出萬丈金光,初代魁皇的虛影從中升起,手中捧著的不再是戰戟,而是一枚融合了月亮花與鎮魂釘的種子。
    六把滅魂古劍在金光中悲鳴。它們劍刃上的滅魂咒全部消散,露出的是魂族先民的血淚刻痕。當最後一道刻痕消失時,古劍突然化作六道流光,鑽入張小純的經脈——他的左手腕浮現饕蛟劍紋,右手背刻著奇鱷劍銘,左腿上纏繞混巨劍咒,右腿間盤踞禽憮劍印,心口處則多了一枚由六劍組成的道心蓮台。
    天尊怔怔地看著少年眉心的陰陽魚。那魚眼一個是金紋,一個是水晶,卻在轉動中透出悲憫的光。\"原來……九大道門不如一顆凡心。\"老者慘笑中閉上眼,等待著終結。可預想中的攻擊並未到來,他听見的是海水退去的聲音,是魂族戰歌重新響起的聲音,是六把晶劍在張小純體內共鳴的聲音。
    張小純收回了目光。他看著天尊道基上纏繞的黑色執念,那是萬年仇恨結成的死結。\"這一戰,沒有輸贏。\"他輕聲說,六劍化作的光流在他體內形成新的循環,\"只有歸位。\"
    就在此時,魁皇殿遺址的金光突然暴漲。初代魁皇的虛影將種子遞給張小純,虛影的眼中沒有神魄的威嚴,只有凡人的欣慰。種子入手的剎那,張小純听見整個世界在歡呼,那些在守陵人死後枯萎的靈脈重新煥發生機,天空的灰色漸漸退去,露出被遺忘萬年的璀璨星河。而在星河的盡頭,他看見杜凌菲站在月台上,手里捧著一束剛剛綻放的月亮花,花影中隱約可見張浩在微笑,血祖在狂歌,守陵人在撫須。通天道人突然咳出金血。他看著自己道基上的黑色執念正在被晶劍之光驅散,那些被封印的魂族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原來當年叛逃並非為了長生,而是誤信了域外天魔的蠱惑。當最後一絲執念消散時,他變回了那個在魁皇殿前練劍的少年,眼中沒有瘋狂,只有悔恨。\"守陵人……我錯了……\"老者喃喃自語,身體化作萬千光點,融入晶劍組成的星河。
    張小純握緊了手中的種子。晶淵天目散去的剎那,他看見月亮花重新綻放,花瓣上的晶劍紋路正在與滅魂六御共鳴,形成新的護世陣法。遠處的魁皇城傳來歡呼,蠻荒的大地開始復甦,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魂族先民虛影紛紛浮現,對著他行魁皇之禮。
    而在通天海的最深處,有更龐大的陰影正在甦醒。那陰影的輪廓與鱷首、四凶、晶劍完美重合,當它睜開眼時,整個世界的晶光都為之折射,在天空畫出新的星圖——那是屬于新魁祖的……魂族紀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