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皇城的空氣仿佛凝固成鐵，張小純望著陳好松指尖凝聚的天威，喉間涌上一股鐵銹味。那不是恐懼的冷汗，而是力骨境全力運轉下，骨骼摩擦迸發的血氣。他能看到陳好松眼中的輕蔑——那是上位者對螻蟻的俯視，是天人大圓滿對元嬰修士的絕對碾壓。
“天隨人願……”張小純喃喃自語，握緊了手中的黑色長槍。這桿巨鬼王賜下的煉靈十六次至寶，此刻在天人威壓下竟泛起裂紋，仿佛隨時會碎成齏粉。他忽然想起巨鬼王拍著他肩膀說的話︰“小子，這槍能擋天人三擊，好好活著回來。”
“三擊？現在才第一擊啊！”他想笑，卻笑不出來。陳好松的指尖已近在咫尺，那是能碾碎元嬰、撕裂靈魂的致命威脅。千鈞一發之際，他忽然將周宏拽到身前——不是怯懦，而是賭一個天人的底線。
“陳天公，你要殺周王世子？”他的聲音里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厲。
陳好松瞳孔驟縮，指尖方向偏了半寸。這半寸的猶豫，給了張小純一線生機。黑色長槍轟然爆開，化作萬千鐵屑擋住指尖，永夜傘的鬼臉虛影發出不甘的尖嘯，終究還是替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噗！”張小純倒飛而出，胸骨斷裂的劇痛傳來，卻被造化丹的藥力迅速撫平。他望著掌心完好無損的皮膚，忽然意識到——這不是僥幸，而是絕境中被逼出的生存本能。
紅塵女的赤色身影終于趕到，血魂鞭在手中挽出猙獰的血花︰“陳好松，大天師有令，此事交由通天河與巨鬼城共同處置！”她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方才那一幕，她差點以為要失去這個“麻煩”的張浩。
陳好松皺眉看向紅塵女，又看看遠處急速趕來的巨鬼城親衛，終于冷哼一聲收回法力︰“巨鬼一脈果然護短。但張浩殺我靈臨城修士，這筆賬——”
“靈臨城？”張小純擦去嘴角血跡，忽然冷笑，“許珊郡主可是靈臨城明珠，她若知道你為難我，怕是要去靈臨王面前好好說道說道。”
陳好松眼神一寒，他當然知道許珊對張小純的態度。巨鬼王、大天師、靈臨王，這三方勢力交織下，就算是他天人大圓滿，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張浩，你很會借力。”他淡淡開口，“但記住，魁皇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話音未落，天空中突然傳來悠揚的鐘聲。一道金色玉簡破空而來，懸浮在張小純面前緩緩展開，竟是大天師的親筆手書︰“通天河陳曼瑤與張浩之事，本座自有論斷，旁人毋庸置喙。”
張小純心中一暖，他知道這是陳曼瑤的師尊在為他撐腰。紅塵女見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陳天公，大天師的意思，您該明白了吧？”
陳好松面色陰晴不定，最終甩袖而去。其他天侯見狀，也紛紛收起法器，帶著重傷的子嗣離去。周宏被家人抬走時，目光與張小純相撞，那眼神里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傲慢，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懼。
“你贏了。”紅塵女輕聲說道，“但二皇子不會罷休，皇族的手段遠比你想象的陰狠。”
張小純望著天空中逐漸消散的陰雲，力骨境的力量再次涌遍全身。他想起陳好松那不可一世的一指，想起自己在生死邊緣的絕地翻盤，忽然感到一陣暢快。
“陰狠？”他握緊拳頭，骨骼發出清脆的爆響，“那就讓他們試試，是我的拳頭硬，還是他們的陰謀狠。”
紅塵女挑眉，忽然發現這個總是惹麻煩的張浩，此刻站在廢墟中的背影竟格外高大。她想起巨鬼王的叮囑︰“那小子有種狠勁，能在絕境中求生，更能在逆境中成長。”
“鋪子三天內就能重建。”她揮揮手，親衛們立刻開始清理廢墟，“許珊和陳曼瑤……很快就能出來了。”
張小純點頭，目光落在手中的永夜傘殘骸上。傘骨雖未碎，可那鬼臉虛影卻已消散無蹤。他輕輕撫摸傘骨，忽然想起陳曼瑤說過的話︰“傘在人在，傘毀人亡。”
“放心，會修好的。”他喃喃自語，抬頭望向通天河方向，“等你出來，我們一起去取最好的材料，讓這傘更厲害。”
夕陽的余暉灑在他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遠處，魁皇城的百姓們正偷偷觀望這里，議論紛紛。他們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只看到一個元嬰修士硬抗天公一擊，還活著站在那里。
“張大師，”張浩魂飄過來，聲音里帶著敬佩，“您剛才太厲害了！”
張小純笑了笑，摸了摸魂燈︰“厲害的不是我，是絕境中的求生欲。記住，在蠻荒，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風起時，廢墟中揚起一片塵土。張小純望著逐漸亮起的萬家燈火，忽然覺得胸口的壓抑少了許多。他知道，這場與天人的博弈只是開始，但至少現在，他還站著，還能呼吸，還能去守護想守護的人。
“天隨人願？”他輕聲說道，“不，我的命，由我不由天。”
紅塵女看著他的側臉，忽然轉身離去。有些話不必說出口——她知道，這個叫張浩的男人，終將在蠻荒掀起一場風暴，而她，有幸見證這一切的開始。
夜幕降臨，魁皇城再次恢復平靜。張小純坐在斷牆上，望著星空發呆。力骨境的力量在體內流淌，他能感覺到，自己離那個“半神”的境界，又近了一步。
“等著吧，陳好松，還有二皇子。”他低聲說道，“下一次，我不會再被動挨打。”
星空璀璨，仿佛在回應他的誓言。這一夜，注定成為魁皇城的傳說，而張小純，正站在傳說的起點，邁向更廣闊的蠻荒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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