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葉堆里滲出的幽藍熒光爬上周一星的腳踝時,他正盯著張小純指尖那枚流轉著桃色光暈的藥丸。那不是普通發情丹——表皮紋路呈九道螺旋,分明是用冥河龜的情欲腺體煉制的"九轉合歡散",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修士,服下後也會化作發情的野獸。
"周家儲物袋里竟如此寒酸。"張小純晃了晃空癟的獸皮袋,青銅面具下傳出嘖嘖嘆息,"早知道你這麼窮,當初在迷宮就該多扒你兩層皮。"
周一星瞳孔驟縮。對方竟知道迷宮里的事!那些被搶走的九色火、火魂箭,還有被戲耍得在尸堆里打滾的屈辱記憶,如毒針般扎進腦海。他強壓怒火,喉間泛起腥甜︰"要殺便殺,少廢話!"
"殺你?"張小純忽然露出狡黠笑意,指尖一彈,藥丸如流星般射進周一星口中,"我只是想請你看一場戲而已。"
藥性發作的瞬間,周一星感覺有千萬只火蟻在血管里啃噬。他看見自己的手掌青筋暴起,指甲縫里滲出粉紅色汁液,喉間涌出連自己都陌生的呻吟。更可怕的是,識海里竟浮現出張小純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要撲上去撕咬、啃噬……
"周家的刑訊訓練?"張小純蹲下身,用劍柄挑起周一星的下巴,"听說你們從小就被灌服"忘憂散",能抗住七道魂火灼燒。但這"九轉合歡散"嘛……"他故意拖長尾音,看著對方瞳孔里的理智漸漸被欲望吞噬,"可是用陰河域的魅魔腺體做藥引的。"
周一星想咬舌自盡,卻發現舌根早已發麻。他看見張小純揮手召來木分身,那道身影如鬼魅般竄入叢林,片刻後拖著一頭渾身長滿倒刺的豬形凶獸歸來。那畜生鼻端噴出青色煙霧,獠牙上還掛著未消化的腐肉——竟是冥河域特有的"食魂豬玀",最愛啃食修士的魂魄。
"這畜生剛褪完第三層鱗甲。"張小純拍了拍豬玀的脊背,後者發出黏膩的呼嚕聲,"據說這個階段的公豬玀,嗅覺能分辨十里內雌性生物的發情期。"
當豬玀猩紅的瞳孔鎖定周一星時,後者終于發出破鑼般的嘶吼。他感覺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撕扯︰一邊是合歡散引發的原始欲望,一邊是對食魂獸本能的恐懼。更讓他崩潰的是,張小純竟抬手解開了他的四肢封印——現在他隨時可以撲向那畜生,卻也能感受到指尖觸踫到粗糙獸毛時的戰栗。
"告訴我,"張小純忽然貼近他耳邊,聲音低得像情人呢喃,"巨鬼王的"七情蠱"配方,是不是藏在九幽城的魂器閣第三層?"
這個問題如驚雷劈碎混沌。周一星猛然清醒片刻,想起家族密典里關于七情蠱的記載︰那是用七種頂級魂獸的腺體煉制的禁藥,能讓人在七情六欲中魂飛魄散。他想搖頭,卻看見張小純指尖又出現一枚藥丸——這次是幽綠色的,表面爬滿細小蟲紋。
"這是"陰陽逆亂蠱"。"張小純彈了彈藥丸,蠱蟲在殼內發出細微的叩擊聲,"若我把它喂給這頭豬玀……你猜它會把你當成公獸,還是母獸?"
豬玀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嚎叫。它嗅到了周一星身上越來越濃烈的情欲氣息,獠牙摩擦間濺出火星。周一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畜生的腹部,指甲刺破對方皮膚的瞬間,一股混合著腐臭與荷爾蒙的氣味撲面而來,讓他胃里翻江倒海,卻又生出詭異的快感。
"你……你不得好死!"他嘶吼著,眼淚混著汗水砸在枯葉上,"九幽王的魂幡會絞碎你的元神!"
"九幽王?"張小純忽然大笑,面具滑落一半,露出左眼角那枚標志性的淚痣,"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找七情蠱的配方?"他指尖的蠱蟲突然破殼而出,如綠寶石般鑽進豬玀耳中,"三個月前,你表哥周明在陰尸谷用這蠱蟲折磨了我三天三夜。"
這句話如冰水兜頭澆下。周一星想起家族確實有個堂兄擅長馭蠱,三個月前卻突然暴斃,死狀是七竅流綠膿,魂燈碎成齏粉。此刻看著張小純眼中跳動的幽火,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人根本不是普通的煉魂師——而是帶著刻骨殺意的復仇者。
"最後一次機會。"張小純抬手召回蠱蟲,豬玀立刻發出委屈的哼唧,"七情蠱的配方,藏在哪里?"
周一星盯著對方掌心的蠱蟲,忽然露出慘笑。他知道自己撐不過下一輪折磨,更清楚一旦招供,家族必會用"九幽血誓"追殺此人。可當豬玀的鼻尖蹭過他膝蓋時,那種介于痛苦與快感的詭異感覺,讓他終于崩潰——
"在……在魂器閣地下三層的青銅棺里!"他尖叫著,眼淚糊滿臉頰,"棺蓋刻著"三陰匯陽"的紋路,配方藏在第三層夾層!"
話音未落,張小純已一把掐住他咽喉。周一星瞳孔驟縮,卻見對方指尖閃過一道金光,竟是在替他壓制體內的蠱毒與藥性。
"算你識相。"張小純甩袖取出一枚黑色丹藥塞給他,"這是"清心散",能保你三日不發作。"他踢了踢還在發情的豬玀,後者立刻屁顛屁顛地跟著木分身鑽進叢林,"記住,別讓我再遇見你——下次可就不是喂豬這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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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張小純踏劍而去的背影,周一星忽然摸到腰間多出的硬物。掏出一看,竟是枚刻著"周"字的傳訊玉簡,里面還附著一縷魂力波動。他渾身劇震——這是家族專為嫡系準備的"追魂玉簡",只要捏碎,最近的族老就能定位他的位置。"姓張的……"他攥緊玉簡,指甲刺破掌心,"就算你拿到七情蠱配方,也破不開魂器閣的"九幽十三鎖"。等我周家的煉魂師趕到……"
話音戛然而止。他忽然發現體內的清心散里竟混著半枚蠱卵,正順著經脈向丹田游去。遠處傳來張小純的輕笑,混著夜風中的魂霧,顯得格外陰森︰"忘了告訴你,這蠱叫"相思引"——你每想我一次,蠱蟲就會啃食你的魂火一次。"
殘月爬上禿山時,周家三長老的傳訊終于抵達。當他們劈開虛空看到滿地狼藉時,只看見周一星抱著一根斷骨蜷縮在腐葉堆里,雙目無神地呢喃著"不要過來",而他身側的泥土里,用血水畫著一只栩栩如生的豬玀,正朝著東南方齜牙咧嘴。
三日後,九幽城魂器閣外。張小純摸著面具下新添的疤痕,看著眼前刻滿咒文的青銅大門,忽然听見懷中的相思蠱發出細微的嗡鳴。他勾起嘴角——看來那個姓周的小崽子,此刻正在某個角落詛咒他。
"七情蠱配方……"他指尖撫過門上的"三陰匯陽"紋路,袖中滑出從周一星那里順來的冥火印,"就讓我看看,周家藏了三百年的禁術,到底有多厲害。"
門內傳來蠱蟲振翅的聲響,混著遠處周家船隊的號角。張小純正要推門,卻忽然听見北方天際傳來轟鳴——那是巨鬼王的魂獸軍團在集結。他挑眉輕笑,指尖凝聚的魂火驟然化作七道流光,分別射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來啊,誰怕誰啊。"他低笑一聲,推門而入,身後的月光將影子拉得老長,像極了趴在地上的食魂豬玀,正磨著獠牙等待下一個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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