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卷起青銅甲板上的星砂,在趙天驕周身凝成細碎的光霧。他背負雙手而立,冰藍色的道紋在衣擺若隱若現,本該是拒人千里的姿態,此刻卻因微微泛紅的耳尖,泄露了幾分不尋常的局促。四周修士的目光如芒在背,卻無人敢揣測這道極榜首的反常。
張小純輕輕地摩挲著腰間那塊溫潤的北冥寒玉,目光卻落在了趙天驕那緊繃著的脊背上。他突然想起了三天前稷方突然暴斃時,趙天驕眼底那轉瞬即逝的懼意。當時他還以為那只是自己的錯覺,但現在看來,這冷漠的表象之下,或許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軟肋。
張小純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說道︰“大師兄啊,你若是想討得姑娘的歡心,首先就得放下你那高高在上的架子才行哦。”說罷,他悠然自得地倚靠在船舷上,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竟緩緩凝結出一縷寒霧。
那寒霧在空中迅速彌漫開來,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操控著一般,開始勾勒出一個女子的輪廓。不一會兒,陳月姍的身影便清晰地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張小純凝視著那寒霧勾勒出的陳月姍,繼續說道︰“月姍師妹的火焰道韻熾熱霸道,她最討厭的就是那種畏畏縮縮、猶豫不決的人。”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直刺趙天驕的內心。
趙天驕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然而,他那藏在袖中的拳頭卻不由自主地緊握了起來,暴露出他內心的波瀾。
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出與陳月姍相遇的場景,尤其是在彩虹橋上那一次次的擦肩而過。每一次,當他看到陳月姍望向自己左側道路時,眼底跳動的那一絲火光,都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刺進他的胸口,讓他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疼痛。
“可我……”趙天驕難得語塞,素來凌厲的目光竟有了幾分迷茫,“我不知該如何與她相處。每次相見,她總說我如冰稜刺人。”
神算子聞言,手中算籌險些滑落。誰能想到,平日里殺伐果決的道極榜首,竟會為兒女情長這般苦惱。宋缺則抱臂冷笑,卻在觸及趙天驕落寞的神色時,微微別開了頭——那神情讓他想起年少時,看著小姑宋君婉背影的自己。
張小純心中一動,突然取出一枚晶瑩的玉簡。玉簡表面流轉著七彩光暈,正是用金秋魚鱗片煉制的傳訊符。“大師兄可知,月姍師妹每日卯時三刻,必去甲板東南角觀星?”他將玉簡塞入趙天驕手中,“明日此時,帶著這枚蘊含朝陽靈氣的玉簡,與她共賞通天河的第一縷晨光。”
趙天驕低頭凝視玉簡,指腹摩挲著鱗片上天然形成的菱形紋路。記憶突然翻涌,他想起某次偶然撞見陳月姍獨自觀星,女子望著星空的側臉,比她的火焰道韻還要溫柔。那時他慌亂離去,卻將這一幕深深刻進心底。
“可我從未送過女子禮物……”趙天驕的聲音低沉如潮,帶著幾分自嘲,“之前獵殺元嬰修士的戰利品,都被我煉成了魂器。”
公孫婉兒不知何時靠近,指尖纏繞的銀絲靈巧地卷走張小純腰間的酒壺。她仰頭飲下一口靈釀,朱唇微啟︰“趙師兄不妨試試,將獵殺所得的元嬰精魄,煉化成承載情思的魂燈。”她手腕翻轉,一盞幽冥火燈在掌心亮起,“就像這樣,讓光芒訴說你說不出口的話。”
陳曼瑤也湊過來,幽冥火在她指尖凝成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重要的不是禮物本身,而是讓她知道,你願意為她打破慣例。”
趙天驕望著眾人,突然覺得甲板上的海風不再刺骨。他想起自己為追求力量,日夜與魂器相伴,卻忘了修途漫漫,有些溫暖比道韻更珍貴。
“多謝。”他鄭重抱拳,目光掃過張小純時,多了幾分復雜,“張師弟看似隨性,實則心思通透。趙某之前多有誤會。”
張小純擺擺手,突然壓低聲音︰“不過大師兄若真想抱得美人歸,還需注意一事——左道近日常在月姍師妹洞府外徘徊,手中握著的骨笛,據說是用千名少女的指骨煉制而成。”
趙天驕周身寒意驟起,冰藍色道紋如閃電炸裂。他終于明白,為何陳月姍看左道的眼神中,總有一絲他讀不懂的警惕。
夜幕降臨時,趙天驕獨自站在甲板上。他望著陳月姍洞府方向搖曳的燭火,緩緩取出一枚元嬰精魄。幽藍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轉,漸漸凝成一盞小巧的魂燈,燈芯跳躍的火焰,與記憶中女子眼中的光一模一樣。
遠處,張小純倚著欄桿輕笑。他看著趙天驕小心翼翼捧著魂燈的模樣,忽然想起杜凌菲離去時留下的天人魂。情之一字,果然最是磨人,哪怕是道極榜首,也逃不過這溫柔的劫數。
而在戰舟深處,被封印的第五層甲板下,一雙猩紅的眼楮正透過縫隙凝視著這一幕。稷方的尸體在黑暗中詭異地扭曲,他胸口的菱形印記愈發鮮艷,仿佛在無聲嘲笑這甲板上的痴男怨女——在即將到來的獵魂試煉中,情愛不過是最無用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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