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碎金般灑落在香雲山蜿蜒的石階上，張小純負手而立，玄色道袍上的銀絲雲紋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他仰頭望著山門匾額，喉間溢出一聲清越的咳嗽，刻意整理的衣領隨著動作輕顫 —— 這是他今早對著銅鏡演練了七次的 “前輩儀態”。
任務處的喧鬧聲裹挾著藥香與靈氣撲面而來，上千外門弟子如蜂群般聚集在公告欄前。張小純剛踏入這片人聲鼎沸的區域，原本嘈雜的討論聲突然出現短暫的震空。幾道余光掃過他腰間的掌門師弟玉牌，人群中頓時炸開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白師叔！”
“拜見張師叔！” 年輕弟子們慌忙整冠作揖，有人甚至踉蹌著踫倒了身旁的藥簍。張小純保持著嘴角恰到好處的弧度，左手背在身後輕輕晃動，右手虛抬示意眾人免禮，袖中暗藏的檀香隨著動作若有若無地飄散︰“大家無需多禮，我代掌門師兄來瞧瞧諸位修行。”
這句話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新一輪拜見聲浪更為洶涌。就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執事長老，也放下手中玉簡，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張小純在人群中緩步穿行，每經過一處，“張師叔” 的稱呼便如同漣漪般擴散。他暗自數著耳邊的問候，當某個少年連道三次敬稱時，掌心已沁出薄汗 —— 那是興奮與得意交織的熱度。
萬藥閣的十座石碑泛著溫潤的青光，記錄著宗門藥道傳承。張小純指尖撫過冰涼的碑面，听著弟子們恭敬的解說，突然注意到某個弟子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眯起眼楮，余光瞥見對方藏在身後的嘴角正在抽搐 —— 原來眾人早已看穿他 “視察” 的真實意圖。這個認知非但沒讓他尷尬，反而讓心跳加速，一種掌控全局的快感順著脊椎竄上後腦。
暮色四合時，張小純拎著兩只肥碩的靈尾雞哼著小調離開飼養場。雞喙掙扎著啄他的手腕，卻被他笑著躲開︰“從前偷雞要躲躲藏藏，如今光明正大！”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連影子都在炫耀這份特殊身份帶來的特權。
此後半月，香雲山儼然成了張小純的 “巡禮場”。清晨他會準時出現在演武場，看弟子們演練劍法時適時點評兩句；晌午必定現身膳堂，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地用餐；黃昏則游蕩在弟子宿舍區，將每個遇見的熟人都拉著寒暄許久。
“一多師佷！” 張小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試圖繞道的趙一多，指甲幾乎掐進對方衣袖，“上次你說的那個修煉心得，可否再與師叔詳談？” 趙一多額角青筋暴起，強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身後已有數位弟子悄悄掏出靈傳玉簡發送預警︰“張師叔在丙區！速避！”
這種追逐游戲愈演愈烈。當張小純第無數次攔住陳子昂時，對方幾乎是哭著喊出敬稱；而那個總被他偶遇的 “狼爺”，如今听到 “白” 字就條件反射地渾身發抖。就連平日里最受歡迎的周心琪，在听到 “心琪師佷女” 的呼喚時，都顧不上保持仙姿，駕著藍綾倉皇逃離香雲山。
唯有侯小妹是個例外。這個扎著雙髻的少女總像只歡快的百靈鳥，遠遠望見張小純就蹦跳著奔來︰“張師叔！今天又發現什麼有趣的事啦？” 她亮晶晶的眼楮里滿是崇拜，听張小純吹噓小烏龜時，還會認真地點頭附和。這讓張小純內心涌起奇特的滿足感，甚至差點在某個月夜，將 “我就是小烏龜” 的秘密脫口而出。
直到某天清晨，張小純望著銅鏡里自己日益膨脹的笑臉，突然意識到整個香雲山都快被他折騰得 “談張色變”。他摩挲著玉牌，目光越過連綿的山峰︰“靈溪宗可不只香雲山一脈……” 一抹狡黠的笑意爬上嘴角，他已經開始期待，當紫鼎山的弟子們見到這位 “張師叔” 時，會露出怎樣精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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