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哈哈哈哈!就這麼辦!”
“有好戲看了!”
“喂!鳥頭!你不會怕了吧!”
“賭!賭!賭!”
豬頭酒鬼提出的賭約,像火星濺入油池,讓整個地下角斗場的氣氛更加火爆。
口哨、怪叫、手掌瘋狂拍打金屬欄桿的噪音匯成一股實質般的聲浪,渾濁的空氣被攪動,無數張狂熱的臉帶著嗜血的期待,等著董峰的反應。
董峰目光冰刀一樣刮過鼎沸的人潮,最後釘在醉鬼那張被酒精和得意撐得變形的豬臉上。
真是沒意義的沖突。
“可以。”
沙啞而冷硬的女聲響起,眾人看向某個陰影中的卡座,那里的光線昏暗,看不真切,但是一身鮮紅的裙裝和修長的小腿格外真切。
是索麗娜,她甚至吝嗇于露個面。
“可以?”董峰猛地抬頭,目光刺向聲音來源的黑暗。>
“按規矩辦!別再惹事!”強硬的聲音中帶上了不耐煩,仿佛教訓不懂道理的小孩子。“輸了,就磕頭。”
“呵。”董峰的嘴角微微勾起,但他沒有回應,只是轉身拉著瑪麗亞,默默的朝著角斗場出口走去。
這種似乎是服軟的表現,讓豬頭面具發出一陣低啞的笑聲,充斥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但董峰沒有絲毫的停留,甚至沒有注意。
口舌之爭是沒意義的,和這個豬頭面具的斗氣也無關緊要。但通過剛剛大表姐的反應,董峰發現自己明顯被當成了可以隨意隨意拿捏的麻煩。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在這種隨時可能人吃人的營地里,這便代表著軟弱。
軟弱可不是個董峰能輕易接受地標簽,尤其在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如果被打上軟弱的標簽,路過的野狗也敢試著咬兩口。
董峰此刻沒有反抗的能力,但是他有個優勢。
他在骨子里,不是個好人。
好人這個詞,無疑是褒義的,這代表著一個能給身邊的人帶來積極影響的人物。
但是在這世界上,只有在文明的社會中,好人才能活得長久。其他大部分的地方,好人這兩個字,都可以和愚蠢掛鉤。
董峰對于自己的追求,一直有著清晰的認識。
所以在華夏這個文明社會中,他願意做個好人,因為這是正道。
走正道,能讓自己取得的成績一步一個腳印,不會被輕易動搖。
但是離開那溫柔的秩序之後,為了生存和目的,他也可以變成一頭冷酷的野獸。
這也是傳統武藝訓練中精神訓練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身為武者,不能踏上邪路,也不能一味剛直。踏上邪路,必將自毀,一味剛直,剛極則折!所以對于武者來說,對惡氣和獸性的控制,是如同正心一樣,不可或缺的部分。
控制的意思,是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斂,而什麼時候該釋放!
董峰側過臉,對身邊身體有些僵硬的瑪麗亞開口,聲音不高,但穿透了背景的嘈雜︰“選手休息室在哪?”
瑪麗亞看了他一眼,指出一個方向。
董峰毫不猶豫地朝那里走去。“很好,我去給我看好的拳手打打氣。”
...
擂台很快被清理干淨,破舊而結實的帆布在慘白燈光下反著光。主持人跳到台邊,對著麥克風嘶吼,唾沫橫飛地介紹即將登場的兩位選手。
擂台下一片光怪陸離,觀眾的情緒被煽動到頂點,吼聲幾乎掀翻霉爛的天花板。
豬頭醉鬼在兩個保鏢的攙扶下,擠到靠近擂台的投注點,掏出一大卷皺巴巴的鈔票,重重拍在代表一個綽號“鐵錘”的拳手名字上。
“押他!全押!”他粗嘎地叫著,豬頭面具轉向董峰原先站立的方向,“那個鳥頭混蛋還沒下注吧?”
“沒有。”
“那他完蛋了!”豬頭面具的喉嚨中憋出粗啞的笑聲。
作為金主的他早有消息,知道這個“鐵錘”的身體素質和技巧,比對面的拳手“黑虎”強得多。
“該死的鳥人,等著老老實實給我在擂台上磕頭認錯吧!”面具孔洞里的小眼楮閃爍著惡毒的快意,仿佛已經看到那個戴鷹嘴面具的家伙跪在擂台上磕頭的場景。“等我知道你究竟是誰,出了營地之後,弄死你的方法多了去了!”
燈光驟然熄滅,只留下擂台中央一道刺目的光柱。主持人拖著長音高喊︰“有請——我們今晚的猛獸!黑——虎!”
入口處的紅色簾子被掀開。一個身影走了出來,步伐穩定,踏入慘白的光圈中心。鷹嘴面具在強光下反射著幽暗的光澤,上半身赤裸,肌肉如同野性十足的豹子,下半身則是普通的深色運動褲,整個人散發著與周圍野蠻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氣場。
場中安靜了一秒,然後更大的喧囂轟然爆發!驚呼、難以置信的咒罵、興奮到變調的嚎叫混雜在一起。
“這是誰?不是黑虎吧?”
“他就是和豬頭打賭的人!”
“膽子真大!竟然自己上場!”
“酷!”
豬頭面具臉上的獰笑瞬間凍結。他指著擂台中央那個身影,手指抖得像個剛剛得知斯坦因納集結不到足夠的力量來發動進攻的元首。
“他......他怎麼在上面?!”他猛地扭頭,視線在混亂的人群中徒勞地搜尋著另一個本該出現的拳手,“另一個人呢?!‘黑虎’呢?!”
選手準備室中,穿著搏擊短褲的黑虎靠牆坐在長椅上,仰頭朝天,臉上蓋著毛巾,看起來走了有一陣了。
擂台上,董峰的對手——一個身高將近一米八、渾身刺青的壯漢“鐵錘”,此刻卻像個迷路的孩子。
他看看台上戴著鷹頭面具的董峰,又茫然地望向場邊索麗娜的手下。
這人是誰?金主?這不合規矩吧?
場邊一個穿著黑背心、脖子上紋著毒蛇的光頭男人,仿佛得到了什麼示意,面無表情地做了個凶狠的下劈手勢。
這一場......要認真打?
壯漢“鐵錘”咽了口唾沫,壓下滿腦疑惑,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抬起綁著繃帶的雙手,謹慎的看向對面站的松松散散的董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