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雲遇︰君寶踏峰覓襄顏
林燁的靴底碾過最後一級青石板時，峨眉山頂的風正裹著松濤掠過衣襟。他立在崖邊的迎客松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用九陽內力淬煉過的木劍——這是他耗時三年，以龍象般若功的剛勁雕琢、不老長春功的生機養脈制成的信物，劍鞘上還刻著他偷偷練了百遍的“襄”字。
風里帶著山巔特有的清冽，混著幾縷若有若無的檀香。林燁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里翻騰的悸動。自襄陽城外一別，已過十載。這十年里，他在武當山閉關，將四門絕學熔鑄如一︰九陽神功的內力如江海奔涌，支撐著不老長春功的生機流轉，讓他三十歲的面容里藏著六十年的修為；凌波微步的卦象步法被他練到極致，此刻哪怕山風驟起，他的衣擺都只輕輕晃動，足底與青石板的接觸始終若即若離；就連最難大成的龍象般若功，也被他用九陽內力中和了霸道，如今抬手便能引動山間雲霧，再無半分剛猛戾氣。
他曾無數次在練功間隙想起郭襄。想她十六歲那年，楊過在襄陽城為她放的煙花，想她握著玄鐵匕首時眼里的光，想她最後一次見自己時，笑著說“君寶兄若有閑暇，可來峨眉看看”。那時他還只是個初窺武學門徑的少年，連保護她都要靠覺遠大師留下的九陽殘功。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能獨當一面，能為她擋下江湖風雨，能像當年的楊過一樣，給她想要的安穩。
“嗒，嗒。”
輕緩的腳步聲從前方的雲霧里傳來。林燁猛地抬頭，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郭襄就站在不遠處的雲崖邊，素色的衣裙被風拂起，發間別著一支簡單的銀簪，正是當年楊過送她的那支。她背對著他，雙手輕輕搭在崖邊的石欄上，目光落在遠處翻涌的雲海的，連他靠近都未曾察覺。
林燁的腳步頓住了，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他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十年前在華山之巔，她也是這樣站著，望著楊過和小龍女離去的方向，眼里滿是失落。那時他想上前安慰，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攥著衣角，看著她的眼淚落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這雲，倒有些像襄陽城那年的煙花。”
郭襄的聲音突然響起，輕柔得像山間的溪流，卻讓林燁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定了定神，緩緩走上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靜︰“郭姑娘，別來無恙？”
郭襄回過頭，看到他時，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溫和的笑意︰“君寶兄？你怎麼會來這里？”
她的笑容還是和當年一樣，眉眼彎彎，帶著幾分天真，可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林燁看著她，忽然想起這十年里江湖上的傳聞︰她走遍大江南北，尋找楊過的蹤跡，卻始終一無所獲；她在少林寺外與無色禪師論武，創下“峨眉九陽功”的雛形；她在江南水鄉擊退過元軍的騷擾，也在西域戈壁救過受困的商隊。她一直都在努力活著，像一株在風雨里倔強生長的蘭草，可只有林燁知道，她心里的那片荒蕪，從未被填滿。
“我……”林燁張了張嘴，原本準備好的話突然卡在了喉嚨里。他想說自己是特意來尋她的，想說自己這十年里有多努力，想說他現在有能力保護她了，可話到嘴邊，卻只變成了一句︰“我听說峨眉山風景甚好，便想來看看。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郭姑娘。”
郭襄笑了笑，轉過頭，重新望向雲海︰“這里的雲確實好看，尤其是清晨和傍晚的時候，會染上一層金紅色，像極了當年過兒為我放的煙花。”
提到楊過，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懷念，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悵惘。林燁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知道，楊過在郭襄心里的位置，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十六歲那年的煙花，不僅照亮了襄陽城的夜空，更在郭襄心里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記，讓她用一生去追尋。
“當年的煙花，確實很美。”林燁輕聲說道，目光落在郭襄的側臉上，“可郭姑娘，你有沒有想過，煙花再美，也只是一瞬。而有些東西，卻能陪你很久很久。”
郭襄微微一怔，轉過頭看著他，眼里滿是疑惑︰“君寶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燁深吸一口氣，從腰間解下那柄木劍，遞到她面前︰“這是我用三年時間制成的劍，用龍象般若功雕琢，不老長春功養脈，又以九陽內力淬煉。它沒有玄鐵劍的鋒利，卻能護你周全。我知道，我比不上楊大俠，也給不了你像煙花那樣絢爛的瞬間。但我願意用一生的時間，陪你看遍山間的雲，陪你走過江湖的路，為你擋下所有的風雨。”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卻異常堅定。他看著郭襄的眼楮，想從她眼里看到一絲動容，哪怕只是一點點。
郭襄低頭看著那柄木劍，劍鞘上的“襄”字清晰可見。她的手指輕輕拂過劍鞘，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驚訝，有感動，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猶豫。
“君寶兄，”她抬起頭，看著林燁，輕聲說道，“謝謝你。可我心里，始終放不下過兒。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可我……”
“我知道。”林燁打斷了她的話，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取代楊大俠在你心里的位置。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累了，想找個地方歇一歇，我永遠在這里等你。不管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我都願意等。”
郭襄看著他，眼眶微微泛紅。她知道林燁的心意，也明白他的付出。這些年，江湖上關于他的傳聞越來越多，說他武功高強，說他創立了武當派的雛形，說他是江湖上最有潛力的後起之秀。可他卻願意放下這一切，來峨眉山找她，願意等她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君寶兄，”郭襄的聲音有些哽咽，“你值得更好的人。”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林燁看著她，眼神無比認真，“郭姑娘，我不會逼你做任何決定。我只是想陪在你身邊，看著你開心，看著你平安。如果你願意，以後我可以陪你一起看雲，一起游歷江湖，一起做你想做的事情。”
風又起了，吹亂了郭襄的發絲。她看著林燁，看著他眼里的堅定和溫柔，忽然覺得心里某個堅硬的角落，開始慢慢變軟。她想起這些年獨自漂泊的日子，想起那些孤獨的夜晚，想起每次遇到危險時，心里閃過的那一絲對安穩的渴望。
或許，她真的可以試著放下過去，試著接受眼前這個人的心意。
郭襄輕輕接過那柄木劍，握在手里。劍身上傳來一絲溫潤的暖意，順著指尖傳到心里。她看著林燁，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君寶兄，謝謝你。以後，就麻煩你了。”
林燁看著她的笑容，只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的困難要面對。但只要能陪在郭襄身邊，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他伸出手，輕輕拂去郭襄發間的一片落葉，輕聲說道︰“郭姑娘，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郭襄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陽光透過雲層，灑在他們身上，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山間的風還在吹，雲海還在翻涌，可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和這滿山頂的溫柔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