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的霧氣總帶著股寒意,像林朝英劍上的霜。
林燁攥著半塊啃剩的干糧,看著眼前被鐵鏈鎖在巨石上的“歐陽鋒”,嘴角扯了扯。三天前那場混戰的血腥味還沒散干淨——他仗著對《神雕》劇情的熟稔,算準歐陽鋒會為搶奪《九陰真經》殘頁孤身闖重陽宮,提前聯合了林朝英、剛退隱不久的段智興,還有那個總愛穿一身洗得發白的朝陽紋勁裝的王朝陽。
“西毒,你也有今天。”王朝陽一腳踹在巨石上,鐵鏈發出刺耳的踫撞聲。他練的是剛猛的外家拳,此刻拳頭捏得咯咯響,“當年你在華山用毒蛇傷我師弟,這筆賬該清了。”
被鎖的人低著頭,亂糟糟的黃發遮住臉,只露出削尖的下巴和緊抿的唇。過了半晌,才發出一聲嘶啞的笑“一群鼠輩,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
這聲音和歐陽鋒平日里那股陰鷙的調調分毫不差,林燁心里卻莫名地跳了一下。他記得原著里歐陽鋒雖狂,卻很少說“鼠輩”這種詞,更像是…在刻意模仿著什麼。
“少說廢話。”林朝英抬手按住腰間的劍,她的“玉女心經”克制剛猛內力,昨夜正是她的掌風卸了歐陽鋒大半功力,“把《九陰真經》的下落說出來,饒你不死。”
“痴心妄想!”那人猛地抬頭,露出一雙三角眼,眼尾上挑,帶著歐陽鋒標志性的陰狠。可林燁看得清楚,他左眼尾的那顆小痣,比記憶里淡了半分。
是太累看花了?林燁甩甩頭。段智興在一旁捻著佛珠,低聲道“阿彌陀佛,歐陽施主,苦海無邊。你若肯交出真經,老衲願為你誦經百遍,化解戾氣。”
“禿驢!”那人啐了一口,掙扎著想要起身,鐵鏈勒得他肩頭滲出血跡,“等我出去,定將你們挫骨揚灰!”
王朝陽氣得要上前動手,被林燁拉住了。“王兄,先別急,”他湊近細看,鐵鏈鎖的是琵琶骨,這種鎖法江湖上極少有人能解,除非…“他身上的蛇杖呢?”
這話一出,眾人都愣了。歐陽鋒從不離身的那條瓖滿毒牙的蛇杖,竟真的沒在附近。
“許是混戰中丟了。”林朝英皺眉,她對毒物向來厭惡,沒留意這些細節,“先關起來,派人看守,等他松口。”
段智興點頭“就依林女俠。此地地勢險要,派二十名弟子輪守,料他插翅難飛。”
林燁看著那人重新低下頭,黃發垂下的瞬間,似乎有一絲極淡的釋然掠過他的側臉。這感覺太奇怪了,像吞了顆沒熟的梅子,酸得人心里發緊。
他不知道,在離巨石百丈外的密林里,另一個“歐陽鋒”正透過樹葉的縫隙望著這邊。這人左眼尾的痣深如墨點,手里握著那條蛇杖,杖頭的毒蛇吐著信子。他看著被鎖住的人,三角眼眯了眯,喉結滾動了一下——被鎖的,是他雙胞胎哥哥,歐陽烈。
三天前,他本想繞後偷襲,卻被歐陽烈從暗處拽住。“鋒弟,你先走。”歐陽烈的聲音和他一模一樣,只是更沉穩些,“我替你頂一陣,去找三十六島和星宿海的人。”
“大哥…”
“別廢話!”歐陽烈按住他的肩,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當年若不是你替我擋了那掌,我早死在西域了。記住,用‘移花接木’,午夜動手,他們剛打完仗,警惕性最低。”
此刻,歐陽鋒摸了摸蛇杖上的毒囊,轉身沒入濃霧。他要去星宿海,找那些欠了歐陽家恩情的毒物高手;還要去召集那三十六島七十二洞的人——當年他幫那些洞主解過奇毒,此刻,該他們還情了。
而被鎖住的歐陽烈,听著遠處漸遠的腳步聲,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知道,弟弟一定會回來。他們是雙生兄弟,從娘胎里就共享著同一種心跳,誰也欠不了誰。
第二章大理來的急報
半月後的清晨,重陽宮的鐘聲剛敲過三下,一個穿著大理段氏服飾的弟子跌跌撞撞沖進議事廳,手里的信鴿還在撲騰翅膀。
“段…段皇爺!急報!”
正在和林燁、王朝陽議事的段智興放下茶杯,接過密信。他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啪”地把信紙拍在桌上,一向平和的臉上竟泛起怒意。
“歐陽鋒…他在大理城外扎營了!”
“什麼?”王朝陽猛地站起來,腰間的刀鞘撞到桌腿,“不可能!那廝還被鎖在終南山後崖呢!”
林燁的心沉了下去。他快步走到段智興身邊,看清了信上的字——“西毒歐陽鋒攜域外三十六島、七十二洞及星宿海高手百人,圍大理城郊,言稱若三日內不放出其‘胞兄’,便踏平大理。”
胞兄?
林燁的手指冰涼。他終于明白那夜的違和感來自何處——被鎖住的根本不是歐陽鋒!
“段皇爺,信上可有說…歐陽鋒的樣貌?”林燁的聲音有些發顫。
段智興點頭“送信的弟子說,那人黃發披散,三角眼,手持蛇杖,與咱們擒住的‘歐陽鋒’一般無二,只是…左眼尾那顆痣,比咱們這位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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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王朝陽像被雷劈中,原地轉了兩圈“雙胞胎?這老毒物還有個哥哥?那咱們鎖著的是…是他哥?”
林燁閉了閉眼,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仗著劇情先知,卻忘了金庸先生從未細說過歐陽鋒的身世。這雙胞胎的設定,簡直是老天爺給他開的一個惡意玩笑。
“難怪他半月來拒不說話,”林朝英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她剛從後崖巡查回來,手里還捏著塊從“歐陽鋒”身上掉落的布料,“我今早去看他,發現他衣襟內側繡著個‘烈’字,當時還以為是西毒的化名。”
“糟了!”段智興起身,袈裟的下擺掃過地面,“那歐陽鋒敢帶那麼多人馬,定是有恃無恐。三十六島七十二洞的人擅用蠱毒,星宿海更是毒物窩,大理弟子雖多,卻不善應付這些陰邪伎倆。”
王朝陽急得直跺腳“那現在怎麼辦?去後崖問問那姓烈的?他要是嘴硬不說怎麼辦?”
林燁看向林朝英“林女俠,這半月來,被鎖的人可有異常?”
林朝英回憶著“除了偶爾罵幾句,大多時候很安靜。有次我見他望著西域的方向發呆,好像在等什麼。對了,他傷口愈合得極快,內力似乎…比傳聞中的歐陽鋒弱一些,但根基很穩。”
是了,歐陽烈常年在西域打理白駝山莊的產業,武功雖高,卻不如歐陽鋒浸淫毒功多年來得陰狠。移花接木那天,定是歐陽烈故意藏了大半功力,才讓他們覺得“歐陽鋒”已被徹底制服。
“必須立刻去後崖。”林燁沉聲道,“不管他是不是歐陽烈,總得問出歐陽鋒的軟肋。”
四人趕到後崖時,霧氣比半月前更濃。被鎖的人听到腳步聲,緩緩抬起頭,這次沒有掙扎,也沒有怒罵,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們,眼神里甚至帶著一絲…憐憫?
“你們終于來了。”他開口,聲音不再嘶啞,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清晰,“我弟弟,到大理了?”
王朝陽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果然不是歐陽鋒!說!你是誰?歐陽鋒為什麼要救你?”
那人——歐陽烈,輕輕笑了笑,三角眼彎起時,竟少了幾分陰鷙,多了幾分溫和“我是歐陽烈,歐陽鋒的大哥。他要救我,因為…我們是兄弟。”
“兄弟?”林朝英冷笑,“西毒那種人,會為了兄弟興師動眾?”
“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歐陽烈的語氣忽然重了些,“他七歲時為了護我,被毒蛇咬斷半根手指;十五歲替我頂罪,被爹打斷了腿。他是毒,可這毒,從不對我撒。”
林燁沉默了。他忽然想起原著里歐陽鋒對歐陽克的縱容,那種近乎偏執的保護欲,或許真的藏著一份被扭曲的手足之情。
“你們抓錯了人,”歐陽烈看著段智興,“我弟弟脾氣躁,你們扣了我,他定會掀翻大理。三十六島的人最擅長用‘子母蠱’,中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星宿海的‘腐心散’,沾一點就會五髒潰爛…”
“你倒是清楚得很!”王朝陽怒道。
“那些人本就是我替他籠絡的。”歐陽烈坦然道,“白駝山莊在西域立足,少不了這些人幫忙。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放了我,他或許還能撤兵;不放,大理就等著收尸吧。”
段智興捻著佛珠的手停了,臉色凝重。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卻不能讓大理百姓遭殃。
林燁忽然開口“歐陽烈,你敢跟我們做個交易嗎?”
第三章迷霧里的抉擇
歐陽烈挑眉“什麼交易?”
“我們跟你去大理,”林燁盯著他的眼楮,“你勸歐陽鋒先撤兵,咱們光明正大地打一場。若是我們贏了,你們兄弟倆一起受罰;若是你們贏了,我們放你們走,絕不為難。”
這話一出,段智興和林朝英都看向他。王朝陽急道“林兄弟,這怎麼行?那老毒物哪會講信用!”
“他會。”林燁篤定道,“因為他在乎歐陽烈。”他賭的是歐陽鋒那份扭曲的執念——他要救哥哥,更要證明自己比所有人都強。一場“光明正大”的較量,正中歐陽鋒下懷。
歐陽烈沉默了片刻,三角眼里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點頭“好。但我有條件,解了我琵琶骨上的鎖,鐵鏈可以留著,我若想跑,你們四人也攔得住。”
林朝英拔劍出鞘,劍尖在鎖扣上輕輕一點,只听“ 噠”一聲,鎖住琵琶骨的精鋼鎖斷了。“最好別耍花樣。”
歐陽烈活動了一下肩膀,雖面色蒼白,眼神卻亮了起來“走吧。再晚些,我怕段皇爺的子民要先遭殃了。”
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往大理,沿途已能看到逃難的百姓。有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哭著說,城郊的莊稼地里突然冒出好多彩色的蟲子,咬了人就渾身發腫,太醫都束手無策。
段智興的臉色越來越沉,佛珠捻得更快了。
到了大理城外的營帳前,歐陽鋒果然已在等候。他站在最前面,黃發在風中狂舞,蛇杖往地上一頓,杖頭的毒蛇對著來人嘶嘶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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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看到被鐵鏈鎖著的歐陽烈,歐陽鋒的聲音陡然拔高,眼里的戾氣幾乎要溢出來,“他們沒傷你吧?”
“我沒事。”歐陽烈掙開林燁的手,往前走了兩步,“鋒弟,听我說,先讓你的人撤了,把那些蟲子和毒藥都收起來。”
“憑什麼?”歐陽鋒三角眼一瞪,“我要殺了他們,把你救出來!”
“你殺了他們,我也活不成。”歐陽烈的聲音平靜卻有力,“他們說,要跟你堂堂正正打一場。你不是總說沒人是你對手嗎?現在機會來了。”
歐陽鋒愣住了,隨即狂笑起來“好!好!既然你們想死,我便成全你們!但若你們輸了…”
“放你們走。”林燁上前一步,與他對峙,“若你輸了,乖乖跟我們回終南山受審。”
“就憑你們?”歐陽鋒掃過四人,目光在段智興身上停留最久,“段智興,你當年在華山輸了我半招,今日正好一並算清楚!”
段智興合十行禮“施主請便。”
歐陽鋒一揮手“所有人退到三里外!誰也不準插手!”
三十六島的洞主們面面相覷,星宿海的老怪剛想說話,被歐陽鋒一個眼刀掃過去,頓時閉了嘴。他們都知道,西毒決定的事,沒人能改。
營帳前的空地上,霧氣漸漸散去,露出干裂的土地。歐陽烈被解開鐵鏈,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弟弟。
“大哥,你看著,我一定把他們打得跪地求饒!”歐陽鋒活動著手腕,骨節發出 的響聲。
歐陽烈沒說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林燁低聲對三人道“歐陽鋒的蛤蟆功剛猛無比,林女俠的玉女心經能克他;段皇爺的一陽指專點穴位,王兄從旁協助,我來牽制他的蛇杖。”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優戰術。
“開始吧!”歐陽鋒蛇杖一揚,直取段智興面門。杖頭的毒蛇張開嘴,露出兩顆獠牙。
段智興側身避開,食中二指並攏,快如閃電般點向歐陽鋒的膝下。“一陽指”的指風帶著灼熱的氣勁,逼得歐陽鋒不得不回杖格擋。
“來得好!”歐陽鋒怪笑一聲,突然矮身,雙手按地,身子如蛤蟆般鼓起——正是蛤蟆功的起手式!
林朝英見狀,身形一晃,如弱柳扶風般繞到歐陽鋒身後,雙掌齊出,掌風輕柔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正是“玉女心經”的“浪跡天涯”。她的內力陰柔,恰好克制蛤蟆功的陽剛。
歐陽鋒被迫轉身接招,蛇杖橫掃,逼退林朝英。王朝陽抓住機會,一記“開山拳”打向他的後背,拳風剛猛。
就在這時,歐陽鋒的蛇杖突然脫手,在空中打了個旋,竟直直飛向林燁!杖頭的毒蛇對著他的咽喉就咬。
“小心!”段智興驚呼。
林燁早有準備,他知道歐陽鋒最擅長聲東擊西,側身避開蛇杖,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直刺蛇頭。那毒蛇吃痛,發出一聲嘶鳴,竟從杖頭掉了下來。
“雕蟲小技!”歐陽鋒接住蛇杖,眼神更狠,“看我毒死你們!”他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黑霧,帶著刺鼻的腥氣。
“是‘化骨散’!”歐陽烈突然喊道,“屏住呼吸!”
四人連忙閉氣,可還是晚了一步。王朝陽動作稍慢,臉上沾了一點黑霧,頓時痛呼一聲,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起來。
“王兄!”林燁急道。
“卑鄙!”林朝英怒喝,掌風更急。
歐陽鋒狂笑“兵不厭詐!你們輸了!”
就在他得意之際,段智興的一陽指終于點中了他的左肩。“噗”的一聲,歐陽鋒踉蹌後退,肩頭迅速紅腫起來。
“你…”他又驚又怒,沒想到段智興竟能在黑霧中找準穴位。
“阿彌陀佛,施主,回頭是岸。”段智興的額上滲著汗,顯然這一指耗了他不少內力。
歐陽鋒捂著肩膀,三角眼里閃過一絲瘋狂“我還沒輸!”他突然從懷里掏出個瓷瓶,倒出一粒黑藥丸就要往嘴里塞。
“別吃!”歐陽烈猛地沖過去,打掉了他手里的藥丸,“那是‘焚心丹’,吃了能增功力,卻會燒壞心智!”
藥丸落地,滾進泥土里。歐陽鋒愣了愣,看著自己的哥哥,眼神里的瘋狂漸漸褪去,只剩下茫然。
“夠了,鋒弟。”歐陽烈按住他的肩,“你打不過他們的。”
歐陽鋒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林燁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他想起原著里歐陽鋒瘋瘋癲癲的模樣,或許從這一刻起,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第四章尾聲的霧氣
王朝陽被段智興用內力逼出了毒素,雖臉上留了塊疤,卻保住了性命。他摸著傷疤,罵罵咧咧地說要找歐陽鋒報仇,卻被段智興攔住了。
“算了,王施主。”段智興看著被重新鎖住的歐陽兄弟,“他們雖有錯,卻也並非全然無藥可救。”
歐陽烈看著弟弟,輕聲道“我跟你們走,他…能不能留在大理?我會寫信讓白駝山莊的人送來解藥配方,賠償大理的損失。”
歐陽鋒梗著脖子“誰要你替我做決定!我跟你們走就是!”
林燁忽然笑了“不用。段皇爺,不如讓他們兄弟倆在大理的天龍寺打雜三年,一來贖罪,二來…也讓歐陽鋒學學怎麼心平氣和地說話。”
段智興愣了愣,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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