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羽蛇神的警示與戰爭陰雲
大華二十六年孟夏，當林燁的艦隊錨定尤卡坦半島時，瑪雅城邦的佔星師正在奇琴伊察的金字塔頂觀測天象。
青銅鏡面上凝結的露水映出異象︰羽蛇神魁札爾科亞特爾的幻影纏繞著東方來的巨船，鱗片間流淌著血與火的預言。
墨西哥後蒙特甦馬二世握著黑曜石權杖的手青筋暴起，听著斥候回報︰"那些外邦人帶著會噴火的鐵獸，還有能照見人心的魔鏡。
"他腰間的翡翠羽蛇神吊墜微微發燙，祖父曾說過，當白色皮膚的異族人帶著雷霆與鏡面而來，便是羽蛇神回歸的征兆——或是末日的開端。
林燁不知道，他獻給城邦的禮物——一面刻著《尚書》警句的青銅鏡，此刻正被祭司們解讀為"攝取靈魂的法器"。
當他帶著翻譯官阿米爾踏上神廟台階時，看到的是蒙特甦馬二世陰沉如暴雨前烏雲的臉，以及台階兩側持燧石矛的金甲武士。
"你們從東方來，是要成為新的阿茲特克嗎？"蒙特甦馬的聲音像打磨過的黑曜石，鋒利中帶著顫抖，"用鏡子吸走我們的神靈，用火焰燒光我們的玉米地？"<ed，鏡匣在腰間發出細微的共鳴。他能感覺到安娜在身後攥緊了繡著牡丹的裙角，這位威尼斯商人之女的藍眼楮里映著神廟壁畫上的羽蛇神，那鱗片的紋路竟與他家傳古鏡上的蟠螭紋有幾分相似。
二、仙人鏡的秘密與羽蛇神之力
沖突爆發在新月之夜。當林燁試圖用星象儀向祭司們解釋月食原理時，蒙特甦馬的弟弟馬斯科特拉突然暴起，黑曜石匕首劃破了翻譯官的喉嚨。
艦隊護衛的火繩槍在神廟廣場炸響，驚飛了棲息在羽蛇神雕像上的綠咬鵑，那抹翡翠色的影子掠過林燁的鏡面，竟在鏡中映出重疊的影像——不是自己，而是某個戴羽冠的古代戰士。
"退到鏡陣里！"林燁大吼著扯開錦緞包裹的青銅鏡。這是他耗時三年鑄造的"仙人鏡"，三十六面環列成北斗陣，每面鏡背都刻著《周易》卦象。當第一波投槍砸在鏡面上時，月光突然被折射成冷冽的光刃，將石矛斷為兩截。
蒙特甦馬握著羽蛇神權杖沖上台階，權杖頂端的綠松石眼楮突然迸發出幽光。林燁瞳孔驟縮，看見對方身後浮現出巨大的蛇形虛影，鱗片上流動的不是顏料，而是某種液態的星辰。
瑪雅祭司們在金字塔下吟唱，聲音與鏡陣產生奇異的共振，林燁感到鼻腔一熱，鏡中映出的自己竟有了第二張面孔，額間長著羽蛇神的犄角。
"你看這鏡子！"林燁反手將一面鏡身轉向對方，鏡中蒙特甦馬的影像與羽蛇神虛影重疊，"這不是魔鏡，是照見本心的明鏡！你們的神，我的鏡，本是同一片星空下的回響！"
蒙特甦馬的攻擊驟然停滯。羽蛇神虛影低下頭，蛇信輕觸鏡面，鏡中突然浮現出古老的記憶︰奧爾梅克人在橡膠樹下雕刻巨石頭像，瑪雅天文學家在觀星台計算金星周期，阿茲特克戰士用可可豆換取綠松石......而在所有畫面的邊緣，總有一面若隱若現的青銅鏡，映著東方的日出。
三、天下為公的火與鏡
"我們的祖先說，羽蛇神去了東方，終有一日會帶著黎明返回。"蒙特甦馬的權杖重重頓在石階上，濺起火星，"可你們帶來的不是黎明，是火與鐵！"
林燁抹去鼻血，鏡陣光芒漸弱，但每面鏡子里都跳動著對方的影像。他突然想起太學里先生講過的《禮運》篇，抬手將鏡陣轉為"同人卦"，三十六面鏡子同時映出同一片天空。
"您看這鏡子里的天空，"林燁的聲音穿透硝煙，"在我們的文明里，有個詞叫"天下為公"。不是某個人的天下，某一族的天下，是所有人共有的天空。就像羽蛇神的星辰，和我們觀測的北斗，其實是同一片銀河。"
蒙特甦馬身後的羽蛇神虛影突然蜷曲成環，蛇尾咬住蛇頭，形成一個光的圓環。林燁腰間的家傳古鏡突然飛出，懸浮在兩軍之間，鏡面映出大華的《璇璣圖》與瑪雅的卓爾金歷，兩種歷法在光影中交織，竟拼成完整的太陽歷。
"您以為戰爭能守護文明？"林燁踏前一步，鏡陣在他腳下展開《禹貢》九州圖，"我的曾祖父經歷過靖難之役，鮮血染紅長江時，沒有贏家。
文明的存續，從來不是靠毀掉別人的鏡子，而是讓更多鏡子映出不同的光。"
蒙特甦馬的權杖 當落地。他看見鏡中浮現出另一個場景︰大華的工匠在教瑪雅人冶煉青銅，威尼斯的畫師在記錄阿茲特克的象形文字，而林燁和他並肩坐在神廟頂端，用星象儀計算著共同的歷法。
羽蛇神的虛影化為萬千光點，落在每面鏡子上，凝成"和而不同"的字樣——用瑪雅文和漢文同時書寫。
四、神話的星軌︰從羽蛇神到仙人鏡
硝煙散盡時，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掠過鏡陣。蒙特甦馬撿起權杖，綠松石眼楮里不再有敵意，只有困惑與探尋︰"你說的"天下為公"，就像羽蛇神播撒的玉米粒，落在不同的土地，卻結出同樣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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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燁點頭，拾起一面映著朝霞的鏡子︰"我們的史書里，有個叫大禹的人，劃分九州，鑄九鼎，讓天下的水土都映在鼎上。您的羽蛇神，不也在不同的文明里留下足跡嗎？奧爾梅克的美洲虎神，瑪雅的庫庫爾坎，阿茲特克的魁札爾科亞特爾，其實都是同一縷風，吹過不同的竹林。"
蒙特甦馬示意祭司捧來樹皮紙卷，上面畫著羽蛇神跨海而去的場景︰"我們的傳說里，神走時說"我將以白人之身歸來"。
所以當你們的船出現時......"他的手指劃過鏡中自己的白發，"或許神不是要我們重復過去的血，而是要我們學會照見新的光。"
安娜這時遞來一杯可可，金色的液面上漂著肉桂粉︰"在威尼斯，商人們相信，最好的交易不是拿走對方的一切，而是讓雙方都能在對方的眼楮里看到自己的財富。"
她的發間別著瑪雅少女送的木蘭花，與鏡中映出的大華簪花相映成趣。
林燁取出一本《大學》抄本，書頁間夾著墨西哥的仙人掌花︰"您看這"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明德，就是擦亮自己的鏡子，也照亮別人的路。
羽蛇神的鏡子，仙人鏡的光，本質都是讓人看清自己，也看清他人。"
蒙特甦馬突然笑了，笑聲震落了神廟檐角的鴿子。他解下翡翠吊墜，放在林燁掌心︰"那就讓我們試試，
用你的鏡，我的神，照一照這共同的天下。或許羽蛇神和大禹，都在天上看著呢。"
當第一縷炊煙從瑪雅村落升起時，三十六面鏡子正將陽光反射向四方。鏡面上的《尚書》銘文與瑪雅象形文字在光影中交疊，仿佛古老文明在晨光中的第一次握手。
而在遙遠的東方，紫禁城的欽天監里，觀星官正在奏報︰"啟稟陛下，熒惑守心異象消退，有客星與羽蛇星相纏，似成"天下大同"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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