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燈光從兩側輕輕灑下，照映在路上。
葛夜坐在車里，看見路燈的光芒，就知道車子已經從冥界行駛到了現實的人類世界。
他坐起身，雙手握住方向盤，把車輛從“自動駕駛”模式轉換成普通模式。
雖然這輛車自帶了許多超高科技的“特異功能”，比如隱形幻術、幽靈模式……可以躲避監控攝像頭的拍攝，也能避免和其他車輛、物體相撞，但是，葛夜還是決定自己手動駕駛。
回到人間，這讓他緊繃的精神有所舒緩，若是再不活動活動的話，葛夜感覺自己恐怕就快要“痴呆”了。
車子在空間節點之間穿梭，離市區越來越近……
與此同時，便利店里。
“阿姨，這就是您說的現金？”程億的小胖手顫抖著拿起了被放在櫃台上的紙幣，燈光下，它色彩鮮艷，描繪著一個遠超三位數的數字紋樣。
“是的呀，這可不就是現金嘛？你這小伙子，是不是白天沒睡好，夜里太困了啊？”
“我……啊這……”程億欲哭無淚。
阿姨，你給我冥幣，咱倆到底是誰沒睡醒啊？！
櫃台外，那個來購物的大媽手里提著一大袋子各式各樣的日常用品，一手叉腰，站在收銀台前，和程億“對峙”起來，面面相覷。
“阿姨，您別為難我了，我不是這兒的員工，只是幫朋友看店的，一會兒他回來，我怕不好交待……”
“你這小伙子，不是能看見我嗎？既然你能看見，那你肯定也是和小夜一樣的人嘍？！
這家便利店之前確實是不收冥幣的，我們這些鬼魂也不敢過來買東西，听說，店老板是一個黑無常喲！嚇人得很！
後來，這里來了一個新的夜班收銀員小夜，他說，我們是可以使用冥幣買東西的……”
程億被嚇得有些結巴，“真，真的嗎……”
“是真的。”
聲音從店外傳來。
程億和大媽一起轉頭看向門口。
此時，葛夜已經把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摘下了臉上的鬼器【畫皮】，一襲黑衣，回到便利店門口。
“趙阿姨說的是真的，這家店，夜里什麼錢都收，冥幣也收。”葛夜笑了笑，看向程億，“胖胖，數額沒問題吧？”
程億呆滯道︰“額，數沒問題，阿姨還說不用找零錢了，多給咱們一些……”
“那就沒問題，趙阿姨，這次買這麼多東西，我送送你吧？”
“哎呀不用，你王大爺就在外邊街上遛彎來著，我去找他，不用你送啦。”
“那您慢走。”
“嗯吶，別送了，小夜。”
“……”
待趙阿姨走遠，程億驚魂未定道︰“葛夜，你這家店，還賣東西給鬼魂的？！剛剛那個阿姨掏出冥幣的時候，險些把我給嚇死了。”
“你不是通靈使者嗎？怎麼還會被鬼嚇到？”葛夜笑道。
“主要是氛圍！氛圍，你懂不懂？”程億強行解釋著，想要挽回一些屬于「通靈使者」的尊嚴，“深夜，便利店，阿姨，冥幣……很嚇人的。”
“……”
葛夜沒說話。
而程億孤身一人在便利店值了一宿的夜班，憋了一整晚，除了鬼，一個活人都沒見過，好不容易等到葛夜回來，伸手拉住他說個不停。
“對了，葛夜，你不是說這家店是你上司的麼？你沒經過他允許，就同意鬼魂使用冥幣購買商品，他知道了不會生氣嗎？”
“你怎麼知道我沒經過他同意？”葛夜笑著反問。
“當然知道啊！剛才那個阿姨說了，這家店是【黑無常】開的，他們之前一直都不敢靠近，是你在這兒當夜班收銀員之後，他們才敢進來的……我猜，八成是你自己做主，讓鬼魂們進來的吧？
只是，我想不通，你一個大活人，要冥幣干什麼？”
葛夜聞言沉默了，面露傷感。
程億見狀弱弱地說道，“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事兒……
其實，我只是想收一些冥幣，過年的時候送給某人一個紅包罷了。”
“……”
程億沒再說話，而是輕輕拍著葛夜的肩膀……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保持安靜。
片刻後。
“好了，我已經沒事了。”葛夜緩緩說著，隨手把車鑰匙放到了櫃台上。
程億眼楮頓時一亮，大驚失色，“臥槽！葛夜，你這是發達了？！怎麼都開上大奔了？”
“那不是我的車……是我老板的。”
“那咱倆現在住的房子呢？”
“也是他的。”
“哎，這都不重要！”程億開玩笑道，“你現在已經算是成功人士了啊！有車，有房，還有一家店鋪，生活多麼美好！”
“美好個屁，又不是自己的。”葛夜笑著回懟，心中卻想起了葉牧。
是啊，牧哥已經死了……他的一切，現在都是葛夜的了。
他的梅賽德斯大奔馳，他的300 “大豪斯”，他的羅森便利店……
“……”
葉牧死後，葛夜才知道這家便利店的收入來源，以及牧哥每個月是怎麼給老羅、阿修兩個收銀員開工資的。
歸根結底，這家店是【通靈使者】組織為轄區內的【無常】安排的“據點”，一切盈虧，都由組織承擔。
另外，為了保證真實感，“據點”必須和周圍的城市環境融為一體，因此，越是繁華的城區，“據點”的規模也就越大。
【無常】只是以此為落腳之地，不能24小時都留在“據點”里，在他們外出斬鬼之時，不能讓店面就這樣空著或是關門，所以，招聘幾個員工是很有必要的。
【通靈使者】組織官方除了撥款維持這些“據點”的運轉之外，還會根據當地的經濟水平，每個月給無常的“特制銀行卡”里打一筆款項，作為員工的工資。
老羅和阿修的工資，就來源于“通靈使者”組織每月打給葉牧銀行卡上的錢。
現在，這張卡就在葛夜手里。
確實如程億所說的那樣，葛夜現在什麼都有了……房子、車子、店鋪，還有每個月都會固定打進來一筆錢的銀行卡。
且不論這些，光是葉戈上次轉給他的10萬塊錢，就夠他花很久很久了。
葛夜可以隨時抽身而退，和他喜歡的女孩子共度余生，過上有車有房有錢的生活，但是他不能……
他要替葉牧守好這座城。
這是一個沒有乙方，只有甲方的約定……葛夜和他自己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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